第六章紫府神功
三个月时间,很快就到了。三个月之中,苟总管也允许她去探望过两次公子
的病势,当然,两次阮天华都清醒着,只是躺在床上,真如大病初愈一般。小红
心里有数,要阮相公清醒与否,都操之在五山主手里,他要你清醒几分,你就清
醒几分。
好在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只要阮相公一清醒,自己就可以把他救出去了。
她眼巴巴的计算着时日,她所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了。这天晚饭之后,全身收拾
妥当,就悄悄跃出后院,一路疾奔,快到竹林,就迅快的闪身而入,穿行竹林,
来至小楼侧面,举目看去,窗口已无灯火,她小心奕奕的飞身跃登屋檐,闪到窗
下,然后双手扪着窗隙,缓缓拨开窗户,踊身跃入。
床上,阮天华正在跌坐连功,忽然听到窗户开启之声,睁开眼来,只见一条
小巧人影已经穿窗而入,轻手轻脚的走近床前,不觉问道: 你…… 他该是要
说「你是什么人」的,但只说了一个「你」,小红心头一惊,急忙「嘘」了一声,
低低的道: 相公,是我。
阮天华惊奇的道: 你?
小红眨动眼睛,藉着窗前月光,看到阮天华坐在床上,果然清醒了许多,但
他看到自己竟似不识,岂非神志只恢复了一半?她听五山主说过,他在三个月之
后,只使阮相公神志在半醒之间。这就凑近了些,悄声道: 阮相公,你还认识
小婢吗?
阮天华目光灼灼,凝视在小红脸上,过了半晌,才道: 好像很熟,只是记
不起来了。
小红道: 小婢是小红呀。
阮天华点点头道: 不错,你是小红。
小红喜道: 相公记起来了。
阮天华道: 你怎么会找来的?
小红悄声道: 小婢是冒险进来的,相公立即跟小婢出去,离开这里才好。
阮天华摇摇头道: 我不能离开,这是师父说的,要我好好练功。
小红急道: 不成,他不是你师父,他是个坏人,相公一定要和小婢出去,
尽快离开这里。
阮天华道: 师父怎么会是坏人?
小红道: 他们是害你,相公目前神志只恢复了一半,是他用手法点了你后
脑「玉枕穴」,相公不能再留在这里。
阮天华迟疑道: 你说的是真话?
小红道: 相公连小婢的话也不相信么?小婢和相公是一起被他们掳来的,
你怎么忘了?
阮天华想了想道: 你说的好像不错,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会在这里的?
小红道: 现在相公相信了,那就快些走吧。
阮天华楞楞的道: 我们到那里去呢?
小红道: 我们出去了再说。
阮天华道: 好,我都听你的好了。
小红心想:阮相公神志只在半醒半迷之间,自己为了救他,说不得只好要他
全听自己的,才能逃出樊笼。心念道一转,就接口道: 对了,我们为了逃离这
里,不管有什么事,相公都要听小婢的,就是遇上五山主,你也要听小婢的,不
可听他的话了。
阮天华问道: 五山主是谁?
小红道: 他就是相公叫他师父的人。
阮天华道: 你不是说他是坏人吗?我自然不会听坏人的话。
小红暗暗一喜,自己总算说服了他,一面忙道: 那就快些走了。
阮天华点点头,立即跨下木床。小红看到床前挂着一口长剑,伸手摘下,递
给了阮天华,低低的道: 相公把剑带上。
阮天华伸手从几上取过一柄两尺长的铁骨摺扇,说道: 这也是我的。
小红说了声: 快随我来。 接着又嘱咐道: 出去之后,相公就不可再开
口了,只要跟在小婢身后,走得越快越好。
阮天华点头道: 这我知道。 小红没有作声,当先穿窗而出,阮天华也随
着她穿窗而出。小红回过身去,轻轻掩上了窗户,伸手指了指,就翩然飞起,落
在地上,一下闪入竹林,阮天华立即跟着过来,闪入竹林之中。
差幸况天机认为此时正是阮天华练功的时候,何况这里又是他们联盟的中心,
外人绝不能进来,防范上自然不很严密。小红为了要救出阮天华,这三个月来,
当然处处留心,早就计划好逃走的路线。虽然她始终问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但
从种种迹象判断,譬如厨房打杂的,要出山去采购粮食,都要两三天才回来,可
见离市镇极远。
大宅是建在山麓间,只有东首有一条山路,因为四周都是群山峻岭,没有人
行走,就没有山径了。自己两人要逃出山去,自然要循着山径走,如果一旦被况
神机发觉,他们就很容易追上来,而且追上来了,你想硬拼也拼不过他们,最后
还是被他们捉回去。
这回如果被他捉回去,阮相公当然会被他们用手法完全迷失神志,自己不用
说连命都保不住。因此,小红拟定的路线,就是和山径背道而驰,朝山中奔去,
入山虽深,总会有出山的一天。小红一路提气急奔,阮天华自然也是跟在她身后
奔行。
夜深山黑,天上虽有明月,但所经之处,全是悬岩峭壁,没有路径可循,这
要是白天还好,黑夜之间,走来自然倍感吃力。翻过两重山岭,小红已经娇喘不
胜,香汗湿透衣衫,她因这里距那大宅还近,怕五山主及苟总管寻来,那敢稍息,
还是一路提气疾行。
现在又翻过了一重山岭,小红实在感到体力无法支持,只得站停下来,回头
看去,阮天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脚下一停,他立即站停,一张俊脸,和平
时一样,既没有流汗气喘,心中暗暗惊奇,一手拭着汗水,问道: 相公累不累?
阮天华道: 我一点也不累。
小红忖道:阮相公武功比我高,但也不会差得太远,自己累得心跳气喘,汗
出如浆,他怎么一点也不累呢?看来这三个月时间,五山主当真教了他不少武功,
内功也增进得很快,唉,他们如果是不存什么坏心,阮相公跟他们学武,该有多
好?
阮天华看他望着自已没有作声,他究竟神志清醒了一半,说道: 你跑累了,
怎么不坐来憩憩呢?
小红心中暗喜,忖道: 看来阮相公果然清醒多了。 她找了一块大石,用
口吹了吹,就坐了下来,仰头说道: 相公也坐一会儿咯。 阮天华听她叫他坐,
果然走了过来,和小红坐在一起。
小红从来也没和男子坐得这么近过,他这一坐下,就和自己并肩而坐,蓦的
感到一阵羞涩袭上心头,但这是自己叫他坐的,他总是神志没有恢复,你叫他坐,
他自然坐到自己身边来了。但不论他神志只清醒一半,他总是男人,小红本来还
有话问他,现在就不敢说了。
两人默默的坐了一回,夜风吹来,身上汗水很快就干了,经过这一阵休息,
疲劳也恢复了大半。小红总是担心着有人会追来,自然还是快些走的好,这就盈
盈站起,说道: 相公,我们走吧。 阮天华是没有主张的,你叫他走,他就站
起身来,跟着你来。
这一个晚上,他们也不知走了多少山路,天色渐渐黎明,前面有一道宽阔的
山涧,挡住了去路,两山之间相距少说也有二三十丈,下临绝壑,水势洪洪。小
红眼看无法过去,只得沿着山涧走下去。晨曦渐渐从山顶间升起,晨雾渐渐从山
林间消失,他们已从山腰间走近山麓,山涧也随着山势朝西流而去。
小红因阮相公神志只清醒了一半,没人可以商量,自思山涧水势既然朝西流
而去,自己两人只要跟着山涧走去,定可找到出路,这就依然一路沿着山涧走去。
走了将近一里来远,山间中乱石累累,两边山势因为你已经走到山麓,望去
更见高峻,危石似要压顶而下,中间水势还是十分湍急,就是沿着山间而行,这
段路却愈来愈难走,你只有在乱石上,纵跳起落,大概要走完这一段两山夹峙的
山缝,才会有平地。
小红一晚没睡,这一段路当真走得她粉脸通红,胸脯起伏,只是喘气,前面
又有一方十数丈高的大石,挡住了出路。十数丈高的大石,她当然跳不上去,只
好从大石后面绕过去了。那知转到大石后面,忽然发现右首石壁间,有一人来高
的石窟。
里面虽然有些黑,但天光照射,看去洞窟相当宽敞,也极为平整,心中不禁
一动,暗想:自己两人已有一晚没睡,这里地势幽僻,不易被人找到,不如在这
里休息一回,养足精神再走不迟。这就回身道: 相公,这个洞窟不易被人发现,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回再走吧。
阮天华道: 你说在这里休息,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两人走入石窟,小红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阵,发现这座石窟竟然极大,里面简
直象一条宽阔的甬道,黑越越的不知有多深?光是从里面吹出来的风。就使人有
寒飕飕的感觉。左右两边石壁间黑暗之处,似乎也有几个窟窿。这要是在夜晚,
小红绝不敢在这座深邃的石窟中逗留,但现在已是大白天,当然不用害怕了。
她要阮天华站在中间,自己却向左首石壁走去,到了近前,凝足目力看去,
这里果然有两个较小的洞窟,只是里面太黑了,她不敢进去,再走向右首,石壁
间也有两三个洞窟,同样黑得有点怕人,她当然也没进去,只是在两边走了一圈。
她觉得在石窟中休息,虽有天光透入,总觉不太好,因为外面如果有人,就
可以看到,还是石窟进门的左首,较为隐秘,也可以避风,这就朝阮天华招招手
道: 相公,到这里来较为避风。 阮天华依言走了过来。
小红道: 我们已经奔行了一晚,相公快坐下来,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了。
阮天华道: 你坐下来休息好了,师父要我每天一早,就得练武,这里地方
很大,我要练剑,练完了剑,还要练扇。
小红举手理理鬟发。嫣然笑道: 这是平日,学了武功,自然要勤加练习,
但今天我们奔行了一晚,就该休息了,出山去,还不知要走多少走呢,不养足精
神,体力如何支持得住?
阮天华道: 我晚上都不睡觉的,师父都要我坐着练功,他说练功比睡觉还
要好。 他口中的师父,自然是五山主了。
小红道: 那么相公就坐下来练功好了。 阮天华果然依言坐下,盘好双膝。
瞑目垂帘,运起功来。
小红也倚着石壁坐下,她人虽极为疲乏,但一时之间,想到出山之后,该到
那里去呢。那晚天罡门集会,被铁手五煞闯入,死伤了不少人,不知伏大娘有没
有负伤?阮相公只是临时代替于公子的,现在该不该再把阮相公带回去?
相公是形意门的人,他应该回家去才对,只是他脸上易的容,是伏大娘的独
门手法,没有伏大娘的洗容药,是洗不掉的。想到他易了容,不觉侧脸朝他看去,
这一回功夫,只见阮天华坐着的人,顶门上冒着缕缕热气,好象从蒸笼上冒出来
的热气一般,心中不禁觉得奇怪,再仔细看去,阮相公的身上,也在冒着热气,
整个人都象被热气包围了一层,心中暗自忖道:阮相公练的不知是什么功夫?难
怪这三个月时间,他内功增进了很多。坐了一回,心渐渐静下来,人也朦胧睡去。
突听有人洪声笑道: 果然在这里了。 这句话声若焦雷,小红蓦然惊醒,
耳朵犹在嗡嗡直鸣,她只当是五山主、苟总管追来,发现了阮相公自己二人,急
忙睁开睛来,只见石窟中间站着一个长发披肩,身穿半截黄衫的老者,此人身材
不高,但肩膀极阔,因自己两人坐在进洞左首靠壁处,看到的只是此人背后。
小红心中暗暗奇怪,这人不象是追踪自己来的,他面向洞里,似乎也没有看
到自己两人,怎么会说「果然在这里了」呢?心念方动,只见长发黄衫老者己举
步朝石窟中走了进去。那条象甬道般的石窟,黝黑阴森,他进去了,立时就被黑
暗吞没,看不见人影。
小红回头看去,阮相公依然瞑目垂帘,一动不动,身上还在冒着缕缕热气,
当然运功还没完毕。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洞口走入。进来的两人,
一个身穿灰布道袍,手持拂尘,另一个穿的是一件蓝布大褂,腰束阔带,她能看
到的依然只是两人的后形。他们一路边走边说,走到石窟中间,才略为驻足。
穿蓝布褂的目光回顾,道: 这里是白鹤洞,大概不会错了。
灰衣道人笑道: 咱们那就进去瞧瞧。
穿蓝布褂的道: 此洞如此黑暗,崆峒老怪又先咱们而入,只怕不易对付。
灰衣道人大笑道: 难道合咱们之力,还怕他不成?
穿蓝褂的道: 近日白鹤洞出世的风声业已传开,只怕进来的不止咱们三个
人而已。
灰衣道人道: 所以咱们还是早些进去,不要让老怪一个人捷足先得。
穿蓝褂的点头道: 道兄说得也是,白鹤真人成道已有百年,江湖上传说他
得到的一部《紫府铨真》,藏之洞府,留待有缘,自然也在此洞之中了,紫府奇
书,玄门之宝,觊觎者必众,据兄弟看,在老怪前面,也可能早已有人进去了。
两人只是在中间停得一停,就继续举步往里行去。
小红听了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好象这座石窟,叫做白鹤洞,被人发觉还没有
几天,里面藏有一部奇书,好象还会有很多人闻风赴来,她当然不会去关心这些,
只是会有人赶来,自己二人就得及早离去。就回头看去,这一阵工夫,阮相公身
上的热气,已经渐渐消失,心中暗道:等阮相公运功醒转,就可以上路了。
刚回过头来,突见自己两人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白发鸠面老
婆婆,手中柱着一支弯弯曲曲的木杖,一双绿阴阴的眼睛望着自己两人,脸上似
笑非笑,神情谲诡,使人一看就会感觉到她笑得不怀好意。小红吃了一惊,急忙
站起身来,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短剑。
鸠面老婆婆发出尖锐的磔磔笑声,问道: 你们两个小娃儿,是何人门下,
可是跟着你们师父来的?
小红摇摇头道: 我们没有师父,昨晚山中迷路,今天早晨才找到这个石窟,
只是在这里休息一回,等我家相公醒来,就要走了。
鸠面老婆婆看了阮天华一眼,问道: 他就是你相公?
小红点点头道: 是的。
鸠面老婆婆道: 你们早晨就在这里,可曾看到有什么人进来吗?
小红道: 最早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是被一个长发老人笑声惊醒的。
长发老人? 鸠面老婆婆问道: 那是怎样一个人?
小红道: 我看到的只是这位老人家的背后,个子好象不高,肩膀很阔,身
上穿一件半长不短的黄衫……
崆峒黄衫。 鸠面老婆婆自言自语的道: 这老怪物也来了,唔,还有什
么人?
小红道: 后来又有一个灰衣道人和一个蓝褂的老人,刚刚进去。
鸠面老婆婆道: 那是九宫双剑了,他们居然赶到了老婆子的前面。
刚说到这里,阮天华已经运功醒转,睁开眼来,看到鸠面老婆婆站在前面,
正在和小红说话,不觉奇道: 小红,这位老婆婆是谁呢?
小红忙道: 相公醒来了,我们该走啦。
鸠面老婆婆尖声问道: 小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阮天华道: 我叫于立雪。
鸠面老婆婆又问道: 他呢?
阮天华道: 他叫小红。
鸠面老婆婆道: 很好,你们两个跟老婆婆进去。
小红急道: 不成,相公离家已有多日,我们急於赶回家去。
鸠面老婆婆脸色微沉,说道: 老婆子要你们跟我进去你们就得跟老婆子进
去。
阮天华道: 小红说要赶回家去,自然是要赶回家去了。
鸠面老婆婆暗道: 这小子面貌极为清秀;怎么说话有点浑。 一面磔磔笑
道: 老婆子一向言出如山,你们知道老婆子是谁?
阮天华楞楞的道: 不知道。
小红心头暗急,说道: 老婆婆,真对不住,我们还要赶路,不能跟你进去。
一面朝阮天华道: 相公,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阮天华点头道: 好,我们走。
鸠面老婆婆道: 你们走得了吗?
小红气道: 老婆婆,你讲不讲理?
鸠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 跟老婆子讲理的人,都到阎老二家里去了。 要
知她乃是江湖上出名的魔头,焉会看不出来,阮天华只是个楞小子,出主意的是
他书童小红,因此话声出口,右手一抬,伸出一双千枯得象鸟爪的手爪,五指如
钩,朝小红肩头抓来。
小红没想到她会猝然出手,一时如何来得及躲闪?阮天华看她向小红出手,
右手疾发,一下就把她爪势格了开去,有这一瞬空隙,小红趁机向右闪出。鸠面
老婆婆不觉一怔,目中绿光大盛,尖笑道: 好小子,你居然格得开老婆子一爪。
阮天华道: 是你先欺侮小红的。
小红一手握着剑柄,说道: 老婆婆,咱们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要进去,
我们要回家,大家各不相干,好了,我们要走了。
鸠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 要走容易,你们只要接得住老婆子三招,老婆子
就不再难为你们。 阮天华望望小红,没有作声。
小红道: 接下三招,你就让我们走了?
鸠面老婆婆道: 不错,老婆子言出如山,说了岂会不算?
小红道: 相公,老婆子要你接她三招,才能让我们离去,看来只有接她三
招才行。
阮天华道: 只有接她三招才行。
鸠面老婆婆忖道: 这小子果然很浑,真是个绣花枕头,锦绣其外,败絮其
中。 一面喝道: 好,你们小心了,这是老婆子第一招。 右手一挥,朝两人
拍来。
她一向独来独往,从不收徒。但进入石窟,听了小红的话,知道崆峒黄衫及
九宫双剑已经进去,因此想到要两人跟她进去,原意只是不想两人泄漏自己行藏。
后来她伸手一抓,被阮天华格开,试想她数十年修为,这一抓虽然只不过随手抓
出,但阮天华的举手一格,也只是随手而发,发觉这年青人武功极高,但人却楞
楞的,是个浑小子。
这下正中她的下怀,把这楞小子带进去,岂不是一个得力助手,但还是先要
看看他的武功来历,故而说出接她三招的话来。既是存心要试试这楞小子的武功,
第一招上,她只使了三成力道。她虽然只使出三成力道,但江湖上一般好手,已
经未必能够接得下来。
小红右手一直接着剑柄,此时手腕一翻,锵的一声掣出剑来。阮天华回头道
: 你不用出手,我来。 右手一竖,迎着鸠面老婆婆掌势击出。
鸠面老婆婆这一掌不带丝毫风声,好象只是朝前轻轻推了一把。阮天华击出
的一掌,也没有凌厉的风声,但却有一股森冷的寒气,应掌而生。两股劲气乍然
一接,中间却发出蓬然一轻震,鸠面老婆婆的第一招,就被阮天华接了下来。
小红当然不会知道鸠面老婆婆这一记只使了三成力道,眼看阮相公居然接下
来了,心头自然暗暗高兴。鸠面老婆婆目中绿芒飞闪,磔磔笑道: 小娃儿,原
来你练的是「北溟玄功」,好,再接老婆子一掌。 话声出口,又是一掌拍了过
来,这回她又加了两成力道。
阮天华道: 接就接。 右手忽然握拳,身形微侧,呼的一拳朝前击出。「
蓬」,又是一声轻响,阮天华只是上身晃动了下,果然又被他接住。
形意门的炮拳。 鸠面老婆婆一张鸠面流露出欣喜之色,点头道: 果然
难得得很,你小娃儿这点年纪,能接得下老婆子五成力道,好这是第三招了。
身形一动,人已到了阮天华的面前,不,右手快如电闪,鸡爪般五指一下扣住了
阮天华右手脉门。
阮天华用力一挣,鸠面老婆婆五指有如铁箍,那想挣得动分毫,一张俊脸登
时胀得通红。小红见状大惊。右手长剑一指,疾欺而上,喝道: 你快放手。
口中喝着,剑光一闪,巳朝鸠面老婆婆右侧腰肋刺去。
鸠面老婆婆右手扣着阮天华脉腕,只向左跨出半步,就让过小红刺去的一剑,
磔磔笑道: 小子,你再敢动一动,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我只要催动真气,你
家相公就会逆血攻心,送了小命。
小红举目看去,阮相公一张俊脸果然已经胀得通红,心头更急,说道: 那
你要待怎的?
鸠面老婆婆磔磔尖笑道: 老婆子还是一句老话,你们两人跟我老婆子进去,
我就放开你家相公。
小红道: 你要我们进去做什么呢?
鸠面老婆婆道: 老婆子只有一个人,有你们两人作伴可以替老婆子做些零
碎事儿,老婆子可以保证,绝不会伤害了你家相公,说不定还有好处。
小红道: 我们也不想什么好处,你快放开相公。
鸠面老婆婆道: 你答应了,老婆子自会放他。
小红道: 我答应你有什么用?你该问问我家相公答不答应?
鸠面老婆婆磔磔笑道: 你当老婆子看不出来?你家相公都听你的对不?
小红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说道: 好,我答应你,你快放开相公的手。
鸠面老婆婆道: 好,老婆子相信你,不过你要记住了,老婆子面前,你少
掉花枪,江湖上惹怒了老婆子的人,没有一个活得过三天的。 说着,果然五指
一松,放开了阮天华的手腕,阮天华只到此时才「啊」出声来。
鸠面老婆婆道: 好,你们可以跟我走了。
小红道: 慢点:
鸠面老婆婆道: 你还有什么事?
小红道: 咱们总得先说清楚了,老婆婆你到里面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鸠面老婆婆道: 最多一两天,难道老婆子会在黝黑的山洞里住上一辈子?
小红道: 就算两天好了,过了两天,你若是还不出来,我们就要走了,那
时你不能再拦阻我们了。
鸠面婆婆阴森一笑道: 好,老婆子答应你,不过在这两天之中,你主仆二
个,都得听我老婆子的。
小红道: 好,咱们一言为定。
阮天华楞楞地问道: 小红,咱们真的要跟老婆婆进去吗?
小红道: 小的已跟老婆婆说好了,咱们跟她进去,只以两天为限,过了两
天,咱们就要先出来,相公认为如何?
阮天华道: 你和老婆婆说好了就好。
鸠面老婆婆心中暗暗奇怪,这楞小子一身武功练得不错,怎么会听一个书童
的话,如果说他是被这小书童迷失了本性,这又不象,小书童对他又这般忠心耿
耿,这倒真教人想不通。一面伸手从身边百宝囊中取出一个铜制的火筒,递给了
小红,说道: 你拿着火筒,走在前面。
小红接过火筒,阮天华道: 小红,我和你一起走。
鸠面老婆婆道: 你们两人走在前面也好,你武功不错,如果有人出来偷袭,
你可以替他挡一挡,不过,你们记住了,一旦有人向你们出手,你们只管退下来,
自有老婆子应付。 两人答应一声,果然举步往里面走去。鸠面老婆婆就跟在他
们身后。
这石窟里就象一条甬道,足有两三丈宽,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小红打着
火筒,拿在左手,右手执着长剑,一面说道: 相公,你也把剑抽出来,可以防
身。
阮天华依言也抽出长剑,问道: 这里很黑,进去做什么呢?
小红已经听穿蓝褂的说过,这里叫白鹤洞,进去有人,好象是找一部奇书去
的,但他为人机警,鸠面老婆婆不象好人,这些话她自然不肯说出来,只是摇摇
头道: 小的也不知道,这要问老婆婆了,这里面又冷又黑,一点也不好玩
鸠面老太太磔磔尖笑: 你们不用多问,到了里面,就会知道。 这样深入
了二三十丈,甬道似到尽头,两边石壁至此忽然束拢,中间一个窟窿,象是圆洞
门一般。
鸠面老婆婆道: 到地头了,快些进去。
小红手持火筒,和阮相公并肩走在前面,刚跨进洞窟,猛听有人洪喝道:
小娃儿,还不快把火熄了?
呼然有声,一道强列无匹的掌风迎面拍来,令人为之窒息。阮天华遇上有人
袭击,不待小红出声,右手一抡就迎击出去。这一瞬间,火筒突然熄灭,两股掌
风乍然一接,发出蓬的一声大震。对方这一掌只是为了熄灭火筒而发,敢情仅使
三成力道,是以被阮天华接了下来。
哈哈。 那人洪笑一声: 小娃儿,好,你居然接得下老夫三成力道。
就在火筒乍熄之际,小红只觉身边疾风轻掠,擦身而过,鸠面老婆婆已经一
下抢到了前面,一言不发,挥手一掌朝那人发话之处劈了过去。小红为人机警,
听声音那人似在右首,她迅速的拉着阮天华的手悄悄朝左退去。石窟中黝黑如墨,
但听又是一声蓬然大震,劲风四卷,不用说是鸩面婆婆和那人互击了一掌,小红
紧拉着阮天华又朝左首退下了几步。
哈哈。 那人洪声喝道: 什么人偷袭老夫,这一掌绝不是那小娃儿所发。
鸠面老婆婆磔磔尖笑道: 崆峒老怪,你猜猜看,老婆子是什么人?
那人洪笑一声道: 原来是桑鸠婆,无怪这一掌有点份量。 话声甫落,突
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洞窟外掠入,光听风声,至少也有五六个人。
只听桑鸠婆尖声喝道: 进来的什么人? 她敢情随着话声,向后劈出了一
掌。
砰。 接着有人和她对了一掌,大声喝道: 你是什么人?不问青红皂白,
出手伤人。 这人声音粗大,小红听出是诸广山山主伏三泰的声音,心头方自一
惊。
桑鸠婆磔磔尖笑道: 老婆子从来就不问青红皂白。 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另一个人道: 伏兄,由我来接她一掌。 这是万洋山山主羊乐公的声音,
他的话声一落,「蓬」,这一声气势较盛,震得山腹石窟劲风呼啸,碎石和灰尘
粉落如雨。
另一边也同时响起崆峒黄衫的一声洪笑: 滚开点,老夫在这里。
拍。 这一声不象对掌的声音,接着响起一个冷冷的笑声说道: 阁下口
气不小,掌力也够强,想不到白鹤洞刚一出世,就引来了不少高人,阁下且报个
万儿给在下听听。 小红听得心头又是一紧,这说话的正是五山主祝神机,这么
看来,五位山主只怕全进来了,他们准是追踪自己两人来的,这怎么辩好?她紧
拉着阮天华的手,又往后退了几步。
只听崆峒黄衫洪声道: 老夫是谁?老夫就是老夫。
桑鸠婆一掌被那人接了下去,不觉磔磔厉笑道: 北溟玄功也不过如此。
锵: 又有一人在黑暗中抽出长剑,喝道: 五山山主在此,江湖朋友进
入白鹤洞的,均希及时退出,免伤和气。 此人话声带着浓重的土音,正是九顶
山主应天生。小红心中暗道: 五山山主果然全来了。
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笑道: 江湖上几时出了五山,六山的人,也在这里
穷吼,白鹤洞是你们买下来了?
崆峒黄衫洪笑道: 南宫老儿说得不错,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也到这里摆
谱来了。
桑鸠婆道: 你们莫要争吵,先看看进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说到这里,
回头叫道: 小红,你把火筒打亮了。
小红吃了一惊,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来,这回糟糕了,她不敢答应,慌忙拉着
阮天华急急后退。果然,祝神机听到「小红」的名字,不觉大笑道: 小红在这
里,于立雪自然也在这里了。
阮天华究是神志迷失了一半,闻言说道: 我是在这…… 小红大急,急忙
伸过手去掩住他的嘴巴。
哈哈…… 祝神机朗笑一声道: 你们居然逃到这里来了。 阮天华虽然
只说三个字,就被小红掩住了嘴,但祝神机已经听出他们站在右窟左首,身形一
晃,欺了过来。
桑鸠婆呼的一掌横拍出去,喝道: 谁敢过来?
这一掌劲风横扫,势道极猛,祝神机赶快身向旁跃,说道: 这姓于的是咱
们兄弟五人的徒弟,你怎地挡起横来。
桑鸠婆尖声道: 老婆子叫你不许过来,就是不许过来。
羊乐公大笑道: 这老婆子究是什么路数,难道咱们寻找徒弟,她也管得着?
伏三泰洪声道: 咱们五山山主,难道还怕一个老婆子不成? 喝声中,就
有两声极轻的衣袂飘风之声,迅速闪来。
桑鸠婆磔磔尖笑道: 你们想找死,就只管上来。 她出手比说话还快,呼
的一声,杖势横扫出去,欺过来的羊乐公,伏三泰各自拍出一掌,又疾快的退了
开去。
桑鸠婆叫道: 小红,老婆子叫你亮起火筒来,你听到了没有? 突然一道
火光从中间亮起,那当然不会是小红打着的火筒,而是五山总管苟不弃点着了火
折子。
这一亮起火折,大家都看清楚了。小红和阮天华已经退到左首壁下,桑鸠婆
手柱弯曲铁杖,站在石窟左首,和两人相距,还有三丈来远。石窟中间稍靠里首
站著长发披肩的黄杉老人是崆峒黄衫。石窟进口处,分站六个人,万洋山主羊乐
公,诸广山主伏三泰,一左右面对着桑鸠婆,相距也有一丈来远,苟总管手执火
筒和五岑山主应天生站在入口处。
九连山主祝神机,九岑山主冉逢春则在石窟中间稍右。石窟右首也有两个人,
那是手执铁拂的灰衣道人,身穿蓝布大褂的秃顶老者,这两人,正是九宫双剑铁
拂遭人和秃顶神鹫南宫寿。五山山主中羊乐公是大山主,他目光一动,不由看得
一呆,连忙拱手道: 兄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桑婆婆,黄老丈,和九宫二位
道兄,方才黑暗之中,咱们兄弟多有冒犯,兄弟敬向四位赔礼。 说罢又连连拱
手。
桑鸠婆婆磔磔怪笑道: 羊老儿,现在还要老婆子退出去吗?
羊乐公人生得矮小,但长髯过腹,陪笑道: 咱们兄弟只是听说白鹤洞出土,
顺便来瞧瞧的,其实咱们是找小徒于立雪来的,他神志有些不清,和他书童逃了
出来,桑婆婆名满江湖,总不至於为了一个小徒,伤了彼此和气。
桑鸠婆自然相信,那姓于的小娃儿不是也会北溟玄功?看来他说的倒是不假,
江湖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人家找寻徒弟,任谁也不好挡横。她朝阮天华、小
红两人看了一眼,还没说话。小红听得大急,说道: 婆婆,我家相公不是他们
的徒弟。
祝神机喝道: 小红,是你怂恿于立雪逃出来的是不是?你这小子,早该毙
了你。 挥手一掌,凌空朝小红拍来。
桑鸠婆伸手一拦,说道: 小红,你家相公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徒弟?
小红道: 我家相公是被他们掳来的,他们用恶毒手法,迷失了相公神志…
……
伏三泰怒声道: 小子还敢胡说。 身形疾如瓢风,直欺过去。
桑鸠婆铁杖一挑,呼的一声在他身前桑划起,硬把伏三泰逼退,口中喝道:
老婆子话还没有问完,你稍安毋躁。
冉逢春怒声道: 桑婆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包庇咱们逃走的徒弟,那
是没把咱们五山派放在眼里了?
小红道: 我家相公是天罡旗门下,谁说是你们的徒弟?你们迷失了相公的
神志,江湖上那有师父迷失徒弟神志的人?
秃顶神鹫南宫寿目光一注,问道: 你家相公是天罡门于勿用的后人?
桑鸠婆霎着一双绿阴阴的眼睛,问道: 南宫老儿,你问他作甚?
秃顶神鹫大笑道: 因为于勿用是老夫的师兄,他儿子就是我的师侄。 他
目光转注到五山山主身上,说道: 老夫师侄,真是被你们迷失了神志?解药呢?
羊乐公攒攒眉道: 南宫老哥怎么会相信这小子的胡说八道,他明明是咱们
五人的徒弟儿,只是神志有些不清,容易受人蛊惑,于立雪你还不过来?
阮天华为难的望望小红,说道: 小红,大师父在叫我了。
小红道: 相公,他不是你师父,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再也不能去理
他们。
羊乐公怒声道: 果然是你小子在挑拨离间。 呼的一掌拍了过去。
桑鸠婆举手一挥,磔碟尖笑道: 你们五个人共收一个神志不清的徒弟,倒
是怪事。 「篷」,她和羊乐公硬接了一招,双方各自后退了一步。
秃顶神鹫嘿然道: 老夫要你们交出解药来,你们可曾听到?
伏三泰大笑道: 南宫老哥,就算于立雪是你师侄,但他却是咱们五人的徒
儿,徒儿总比师侄要亲吧?如有解药可以解他迷失的神志,咱们早就给他服了,
还用老哥说么?
秃顶神鹫道: 小红说于立雪是被你们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伏三泰道: 你怎能听信一个书童之言?
秃顶神鹫浓眉掀动,说道: 他是老夫师侄,被你们迷失神志,老夫岂能不
管?
羊乐公笑道: 他是兄弟五人的徒弟,难道会是假的。 桑鸠婆心中暗暗奇
怪,他们双方互争这个白痴,究是为了什么?
铁拂道人道: 诸位不用争执了,贫道和南宫道兄,同住九宫,方外论交,
知之甚稔,于勿用于施主确是南宫道人的大师兄,离开九宫之后,据说另创门户,
以天罡旗出现江湖,后为仇家所杀,这位小施主,既是于施主的后人,南宫道兄
自然要问问清楚,果系五位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自该交出解药来才是,同是江湖
同道,不可因此伤了和气。 他说的虽然婉转,但也暗示他是站在秃顶神鹫一面
的。
哈哈。 羊乐公大笑一声道: 就算和九宫双剑伤了和气,咱们这徒儿是
非领回去不可。
崆峒黄衫冷冷的道: 你们争徒儿也好,争师侄也好,你们还不是想骗这娃
儿的一面天罡旗? 小红听得暗暗奇怪,他们想骗天罡旗?天罡旗又不在阮相公
身上?自己还当秃顶神鹫真是于相公的师叔,原来也没安着好心。
桑鸠婆听得心中一动,磔碟尖笑道: 老婆子不管你们争什么,这两个小娃
儿是老婆子要他们跟我进来的,时间以两天为限,这两天之中,由老婆子保护他
们安全,你们谁也休想动他们一根毫发,两天之后,他们两个要跟谁走,老婆子
概不过问。 说到这里,回头朝小红道: 小红,你主仆二人不用害怕,一切有
我老婆子替你们作主。
祝神机大笑道: 老大,看来今日之事,很难善了,咱们五山联盟,还没怕
过什么人,如今为了一个门下弟子,虽是小事,但咱们如若就这样退出去了,咱
们五山派那就从此不再立足江湖了。
伏三泰洪声道: 老五说得对,咱们五山联盟,不能丢人,也不惜一战,甫
宫老儿,你只管划道,咱们兄弟接不下也非接不可。
崆峒黄衫洪喝道: 你们要动手,就到外面去。
桑鸠婆磔磔尖笑道: 在这里动手,热闹些也好。 右手呼的一掌朝苟不弃
手中火折子劈了过去。
她掌风如团,何等强劲,苟不弃急忙侧身避闪,掌风从他身旁劈过,火折子
依然突告熄灭,石窟中登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桑鸠婆钢杖一横,后退了数步,
这一刹那间,但听有人洪笑,有人怒喝,登时掌风呼啸,已有几个人在黑暗中动
起手来。接着呛呛剑鸣,有人撤出长剑,也有人豁然打开铁扇,声如裂帛。这-
阵掌风交汇,剑嘶轻啸,大家只凭听风辩位出手,攻拒进退,快如掣电。
小红拉着阮天华的手,紧贴着石壁,缓缓移动,只听桑鸭婆尖喝道: 老婆
子在此,谁也不准过来。 喝声中「当」的一声,拦住了一个使剑的,紧接着又
是「蓬」的一声大震:
桑鸠婆呷呷笑道: 姓羊的,原来是你。 从她口气听来,这欺来的当是万
洋山主羊乐公了,那么另一个和桑鸠婆剑杖交击的,该是九岑山主冉逢春了。
羊乐公和冉逢春欺身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对付桑鸠婆,他们的目的,不用说
是在阮天华了。小红心里明白,自己两人落入五山主手中,固然再无逃走之望,
就是秃顶神鹫南宫寿说阮天华是他师侄,也不过为了觊觎天罡旗,桑鸠婆虽然护
着自己两人,想来也不怀好意。
那么洞窟中这许多人,竟是没有一个可靠的了。小红心头越想越急,此时他
们正在黑暗之中动上了手,自己两人纵然暂时可以无事,也不宜逗留下去,但此
时要想出去,洞口站着一个苟不弃,也无法出得去。她在方才苟不弃亮起火折子
的时候,看到左侧不远,似有一条斜斜的裂缝,可以藏身。
此时羊乐公和冉逢春欺来的人,被桑鸠婆一杖一掌,拦住了出路,羊乐公一
声大笑,冉逢春一声沉喝,一个发掌,一个发剑,联手攻上。桑鸠婆杖势连展,
劲风呼呼,依然把两人硬行截住,无法冲上半步。
小红拉着阮天华,一步步退到左侧右首壁缝处,侧着身子挤了进去。这条石
缝有如夹层,斜斜而入,只容得一个人侧身而行,她在危急之中,只要能藏身就
好,那管裂缝究有多深?阮天华有小红拉著他的手,他神志只清醒了一半,自己
毫无主张,你拉着他走,他就跟着你进来。
石缝既然只能容得一个人侧身而行,当然极狭,地势也一路往上,坡度虽不
甚陡,但也并不平坦,脚下所踩到的尽是石砾沙土,经两人这一踩动,就沙沙往
下滚落,你踩到之处,沙石滑落下去,上面的沙石,自然就跟着滚落下来。
一时沙沙之声大作,势如流沙,你就是不走,沙石也倾泻而下。小红暗暗吃
惊,此时再待退出,已是不及,看来这回自己两人,只怕要埋身在石缝中了。退
下去既已不成,那只有冒险上去再说,因为你站立不动,泻落的沙石已经快要没
胫,自然只有往上去才是辩法。
小红放开了阮天华的手,低低说道: 相公,小婢走在前面,你跟着小婢上
来,要手足并用,双手抓住石壁,慢慢的走。
阮天华道: 双手抓住石壁,我会的。
小红道: 那就快走了。 她走在前面,双手扪著石壁,但石壁上有许多石
块,早已风化,你抓到的石块,有些地方就会一把抓起来,变成碎粒,纷纷落下,
有些可以攀得住的,就用手攀,攀住了,再拨起脚来,跨上一步。双足一经跨动,
没胫砂石就往下泻落。
这一段路,走得自然十分艰苦,双手也被碎石划破,血水粘腻腻的,却也并
不觉得痛楚。石缝一路往上,泻落的砂石,也一路滚滚而下,几乎可以把下面的
石缝填了起来。两人一路扪着石壁,只顾往上爬行,根本不知道多少时间,现在
他们已经爬到了一处石窟,脚下踩到的已经不是砂石,而是坚硬的实地,但耳中
沙沙之声,依然不绝。
小红用手扪着,觉得空洞洞的,已经不是石缝了,急忙叫道: 相公,你上
来了吗?
阮天华答道: 我上来了。
小红幽幽的道: 我们上来了,只怕再也出不去了。
阮天华道: 出不去了,为什么?
小红道: 因为我们的出路,只怕已经被砂石拥塞住了。
阮天华道: 这里没有拥塞。
小红道: 这里好象是一个洞窟,当然不会拥塞。
阮天华道: 这里不拥塞,就不要紧。
小红道: 但我们没有吃的东西。
阮天华道: 我肚子还不饿。 小红知他神志没有全醒,说也白说。伸手一
摸,差幸桑鸩婆交给自己的火筒,还在怀里,这就伸手取了出来,擦的一声打亮
了,朝四面照了照。
这座石窟,相当宽大,比下面那个石窟还大得多,看去空荡荡的,火光照不
到的地方,一片黝黑,估计自己立身之处,是在石窟左侧,这就说道: 相公,
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渐渐走进中间,小红忽然发现南首似乎隐隐有亮光进入。身在石窟之中,
当然分辩不出方向,她只是假设洞窟左侧是东首,那么中间的里首是北首,透进
光亮来的地方是南首了。她急步走了过去,渐渐走近,已可确定从石壁间透进来
的是天光了。
阮天华看她走来,也立即跟了过来,问道: 我们要出去吗? 小红走到近
前,原来石壁离地两尺高处,象窗户一般,凿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口,依稀天光就
是从窗口透进来的。
因为洞口布满了从上面倒挂下的藤蔓,粗逾手臂,不下数十百根之多,层层
绿叶,如帘如幕,把洞口密密封住,还结了累累朱红果实,光亮只是从藤蔓的枝
叶间透入,是以洞窟之中依然十分黝黑。
小红把火筒交给阮天华,伸手拨出长剑,再探出半个身子,用剑拨开了一些
藤蔓,俯首看去,这洞口是在一座百丈峭壁中间,下临千寻,壁立如削,令人目
为之眩,那有什么出路?心中不禁凉了半截。
回入洞中,不觉长长吁了口气,因为火筒由阮天华举在手中,她目光一抬,
看到窗户似的洞口上面,绣着「放鹤」二字。心中暗道: 他们稍下面那个洞窟,
叫做白鹤洞,这里又有「放鹤」二字,那么这座洞窟,从前一定有人居住,这人
也许养了一双自鹤,他在峭壁上开了这个窗口,是放鹤用的了。
接着又想: 这人住在如此幽深的山洞之中,没有吃的东西,岂不很快就饿
死了?他拿什么裹腹呢?哦,那藤蔓上结了许多朱红果实,大概可以吃的了。
一念及此,立即又朝窗口探出身去,伸手摘了五六个朱红果实,才回身入内。
阮天华道: 小红,你摘下来做什么的?
小红把果实放在窗口石槛上,一面说道: 不知道这果实能不能吃?如果可
以吃,我们暂时就不愁吃的东西了。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剥开外面一层硬壳,
里面包著五六瓣朱红果子,她取了一瓣,轻轻咬了一口。
但觉果汁如蜜,又稠又甜,满口清香,不觉大喜过望,又取了一瓣,递给了
阮天华,说道: 相公,这果实很好吃你吃一瓣试试。
阮天华放入口中,吃了一瓣,点头道: 果然又香又甜。 两人只各自吃了
一个果实,就已觉得很饱。
小红更喜不自胜,说道: 现在不用发愁了,这果实外面多得很,吃上一个
月也吃不完呢:
阮天华道: 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吗?
小红柔声道: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阮天华道: 师父他们会不会上来呢?
小红道: 他们并不是相公的师父,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所以你不用叫他们
师父。
阮天华点点头道: 只有你对我好。
小红粉脸一红,说道: 小婢是相公的书童呀,你是主人,小婢是仆人,当
然会对相公忠心的了。 接着道: 好啦,我们先去里面看看再说,有没有出路。
她从阮天华手中取过火筒,转身走在前面。
这座洞窟相当宽敞,除了左首裂开了一条石缝,是两人上来的地方,靠北首
一堵石壁中间,还有一个洞窟,里面黑黝嚣,的看不清景物。小红一手拿着火筒,
一手执着长剑,走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间石室,略呈方形,火光照处,她差点惊
咦出声。原来中间一个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须眉全白的老道人,在他身边,还
蹲伏着一双白鹤。
小红看得一怔,暗道: 这座洞窟果然有人住的。 她正待退出,忽然发现
这白须道人面色枯黄,双目下陷,坐着一动不动,不类生人,那双白鹤也闽着双
目,也不象是活的。心中觉得奇怪,擎着火筒,又走上几步,仔细看去,老道人
脸上皮包着骨,脸色枯黄而僵,好象已经仙去。她不觉伸出手去摸了一下白鹤,
果然也是死的,这一人一鹤,敢情都已得道仙去。
她赶紧跪到地上,默默地祝福着道: 仙长、仙鹤,都已仙去了,弟子不该
来打扰仙居的,但愿仙长保佑,能让阮相公和弟子平安脱险,弟子就感激不尽了。
心中默默说着,就一阵磕了几个头,才抬起头来,忽然目光一瞥,发现地上
似有字迹,急忙凝目看去,只见地上刻着四行字,每行四字,那是: 入我洞府,
即为有缘,左右两壁,因汝得传。 阮天华看小红跪看叩头,也跟着跪下,磕了
几个头。
小红看他和自己并排跪着叩头,她脸上不禁一阵羞红,叫道: 相公,你快
起来,这四句话,是老仙长留的了。
阮天华凑过头去,看了四句似偈非偈的句子,说道: 老仙长说我们进入这
洞府,就和他有缘……
小红问道: 那么左右两壁,因汝得传,是什么意思呢?
阮天华神志虽然只清醒了一半,但他从小读的书,看到文字,自然会懂,这
就接着道: 他是说,左右两壁,因为我们才能传下去。
小红心中一动,她想到九宫双剑的对话,这位仙长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白鹤
真人,还有一部什么「紫府铨真」的书。这些人敢情都是觎觎这部书来的了,现
在从白鹤真人留在地上的四句话来看,莫非这部书就藏在左右两壁不成?心念这
一动,就向阮天华道: 相公,我们谢谢这位仙长。 说完,又恭恭敬敬的磕了
几个头。阮天华听她要自己磕头,也随着磕了几个头。
小红站起身,就朝左首右壁走去,到了壁下,用火筒照着看去,石质光滑,
石壁下面,什么也没有,但当她抬起头来,发现壁上刻着许多小宇,还有人象图
形,一面叫道: 相公,你看,这石壁上有字。
阮天华道: 我看到了。
小红道: 这要从头看起,才能明了,我们到这边来。 她执着火筒,走向
左首。
阮天华看着壁上字迹,口中念道: 予昔年无意中发现此洞,左右两壁,绣
有「紫府铨真」,为玄门正宗,今大道将成,以此留待有缘,放鹤洞口,为予所
豢白鹤衔来之朱果,虽非仙品,服之亦可补神益气,却病延年,自予以巨石封洞
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方有有缘人能至此也,白鹤于泐石。 这一段只写了两行。
接着是「紫府铨真」四个大字,后面就是行功运气的法门,每一段文字后面,
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和几个跌坐的像。小红读书不多,自然有许多字不认
识,文句更是看不懂,但她心思灵巧,看了跌坐的人像,就心中一动,暗想:这
些人像,大概就是很高深的内功了,阮相公被五山主点了脑后玉枕穴,以致神志
迷失,如果练成了这些内功,全身血气贯通,被五山主点废的穴道,一定可以恢
复的了。心念这一动,这就立即问道: 相公,这紫府铨真上许多人像,练的是
什么功夫,上面有没有说?
阮天华道: 上面有一篇序文,只说练的只紫正神功。
小红道, 相公内功已有很好的基础,我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你把紫正神
功练好了,再出去不迟。
阮天华道: 你呢,你练不练?
小红道: 小婢只练过轻功,剑法,和几手擒拿,投有练过内功,自然不能
和相公比了。 她忽然哦了一声,又道: 我们再去看看右首右壁上,不知还刻
丁些什么?
阮天华道: 好。 两人又走到右首壁下,小红擎着火筒,让阮天华去看。
右首石壁上也有许多文字,和许多人像,但这些人像手上都拿着长剑。
小红喜道: 相公,这是剑法了?
阮天华点头道: 是紫云剑法,共有三十六式,下面这五个图形,却是「紫
府迷踪」……
小红喜道: 这样就好,相公练紫正神功,小婢可以练剑法,不过小婢看不
懂上面字句,还要相公教小婢练了。
阮天华点头道: 这些句子我懂,就是不懂的地方,下面还有很详细的注解。
小红问道: 那么这五个图形,紫府迷踪又是什么呢?
阮天华朝注解详细看了一遍,才道: 依上面说,学会了「紫府迷踪」,就
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你。
小红喜心倒翻,咭的笑道: 有这么好,相公,我们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就
练好不?
阮天华道: 我们这就练好了。
小红道: 相公先把剑法看了教给小婢,小婢就一个人在这里练剑,你拿着
火筒,去左壁照着字句,去练紫正神功。
阮天华道: 就这么辩。 当下就由阮天华看了壁上的剑法,把第一招一句
一句的给她解释清楚。小红抽出长剑,依照他说的如何发剑,如何开步,再依照
壁上图形,依样胡芦的做着。
她本来就会使剑,人又颖悟,这样反复做了几遍,对第一招剑法大致已可记
住,阮天华又读着第二招的文字,再一句句加上解释。小红听他说一句,就摆一
个势子,这样也反复练了几遍,第二招的手势和步法也记住了。这就说道: 相
公,可以了,小婢都记住了,现在小婢一个人练就好,你快过去练紫正神功了。
说着就把火筒递了过去。
阮天华接通火筒,依言走到左首壁下,先把文字连同注解,详细看了一遍,
就熄去火筒,面对左壁,盘膝坐下,依照壁上说的运气法门,练习第一个坐形。
石窟中黝黑如墨,一个练剑,一个练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等阮天华练功
完毕,两人退出外面,举目看去,南首石窗一片黑暗,已不见一丝天光,敢情外
面天色已经黑了。
小红走近石窗,取了两个方才摘下的朱果,分了一个给阮天华,算是晚餐了。
朱果虽然只有桃子大小,但吃了一个,就有大半天不觉得饥饿。小红奔波了一天,
就倚着右首石壁打盹,阮天华这三个月来,晚上都是跌坐练功,成了习惯,就自
顾自在左首壁下盘膝运功。
第三天两个人醒来,各自吃了一个朱果,小红就要阮天华和她一起练剑,下
午,再由阮天华照着壁上字句教她「紫府迷踪」,当然也是两人一起练习。这就
是说白天上午练剑,下午练「紫府迷踪」,晚上阮天华练功,小红就倚着石壁睡
了。他们上来的石缝,早已被砂石填满,不虑被人发现。
南首石窗外藤蔓不下百十条,每一条藤上,都结了累累朱果,每人一天吃上
两个,就可以不饥不渴,也不虑饥饿。因此两人住在石窟中,当真如入仙境,只
是一心一意的练功,可说真正心无旁惊。尤其阮天华的神志,只清醒了一半,更
是心无杂念,精进甚速。
一晃眼十多天过去了,阮天华、小红已把三十六式「紫云剑法」和五式「紫
府迷踪」全学会了。只是阮天华的神志,还是半醒半迷,依然毫无进展。小红看
得暗暗担心,自己满以为阮相公练成紫正神功,定可攻得开被五山主点了的穴道,
如今十几天过去了,阮相公依然如故,那是没有希望复原的了。
对了,自己把「紫云剑法」和「紫府迷踪」练纯熟了,就可以去找五山主祝
神机,只要把他制住了,就可以逼着他替阮相公解开受制的穴道了。她想到这里,
就更是加紧练习剑法、身法。阮天华也眼着她练习剑法,身法,晚上勤练「紫正
神功」。
只是进展十分缓慢,壁上有二十四个图形,他按着注解,和练功的进度,一
个个依次做去,现在只是刚做到第八个。这天两人刚练完剑,阮天华总觉得小红
使的「紫云剑法」,不论练的何如纯熟,总是不能发挥出剑法的精妙之处。
他虽然神志只清醒了一半,但他从小练剑,自然看得出来,那是因为小红内
力不足之故。「紫正神功」是道家最上乘的练气功夫,小红功力不够,自然无法
练习,但形意门的内功,也是正宗功夫,她也可以练习。这就把形意门的内功口
诀传给了小红,要他每晚和自己一同练功,
这样又过了十几天,算来已有一个月光景,两人已把剑法,步法都练热了,
这就改为上午练剑,下午练功。他们吃的朱果。虽非仙品,但也是人间极为罕见
的灵药,可以补气健神,延年益寿,小红武功已有根底,再用功勤修,内功进步
自然极快。
这一个月下来,阮天华已经练到十二个图形了。这天下午,两人正在运功之
际,阮天华突觉一缕热气由丹田直冲而上,整个人就象要飞了起来,这一刹那,
百脉齐震,风雷进腾,不可自己。这样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才缓缓归丹田,
如百川汇海,全身无不通畅,头脑也顿觉空灵清明,精神大爽,缓缓睁开眼睛来,
石窟中黑黝之处,也看得一目了然,纤微可辨。
再一回忆,从前种种,历历在目,被祝神机点闭了穴道,丧失的记忆,业已
完全恢复,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回头看去,小红也正好运功醒转,睁开眼来,这
就急急叫到: 小红。
小红看他喜形於色,忍不住问道: 相公有什么事吗?
阮天华道: 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小红惊喜的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阮天华道: 方才我在运气行功之际,突觉一股热气从
丹田往上直冲,连人都好象飞了起来,这样约有一盏茶的时光,全身百脉都已通
畅,头脑也清爽了,从前的事情,都可以想得起来,不是完全恢复了吗?
小红喜得流下泪来,说道: 小婢总算等到了,小婢知道相公总会有清爽的
一天的,现在相公果然清醒了。
阮天华心头一阵感动,情不自禁一把把她揽入怀里,说道: 小红,我能够
恢复神志,都是你的功劳,没有你,我一直被祝神机所控制,也没有今天了,我
……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小红被他揽在怀里,感到一阵羞涩,也只有温声的叫道: 相公…… 这样
轻,但一个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轻颤,胀红着脸,头垂得低低的说道:
小婢不是为了相公谢,只要相公神志恢复清明,小婢就放心了。
阮天华道: 小红,你真好。 他用手托着她下巴,缓缓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小红羞得赶紧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清美的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古人把女孩子脸
上挂着泪水,譬喻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现在她一张脸胀得通红,倒象苹果淋上
了水。阮天华心里一阵感动,不觉低下头去,用嘴唇像蜻蜒点水般轻轻吸着她泪
珠。
小红又惊又怕,又喜又怯,扭了下头,羞急的道: 相公,你……脏不脏…
…
阮天华低低的道: 这是甘露,怎么会脏? 他话声一落,两片火热的嘴唇,
已经捕捉住她娇小的樱唇,吸得牢牢的,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小红没有挣扎,
只是感到一阵窒息、晕眩,心头小鹿快要涌上喉咙,身躯也起了急据的颤抖。不
知道是喜还是怕?这时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阮天华电是第一次和姑娘家接触,一张俊脸已经红得像火烧一般,先前只是
情不自禁,现在他尝到了甜头,就再也不肯离开,双臂也越环越紧。小红唔了一
声,双手轻轻推着他,别过头去,娇喘着叫道: 快放开我。 阮天华赶忙松开
双手,小红一下就逃了出去。
阮天华跟了过去,红着脸问道: 小红,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红转过身去,低垂着头,微微摇了摇说: 小婢……是……透不过气来。
阮天华走近她身边,低低的道: 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小红脸上娇红未褪,忽然转过身来,正容道: 相公刚刚恢复清明,应该加
紧练功,方有大成,也不负小婢要相公逃出来的一番苦心,相公不加紧练功,却
欺侮起小婢来了。 她说到最后,竟然不胜幽怨,盈盈欲涕。
阮天华听了脸上更红,看得又爱又惜,连忙作揖道: 小红,你说得极是,
方才………方才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小生下次不敢了。喏、喏,小生给你赔礼。
小红娇躯一扭,避了开去,把把嘴,又白了他一眼,才道: 小婢不敢当,
相公还是好好去练功吧:
阮天华笑道: 你看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叫我练功?难道不吃晚餐了?
小红给她一说,回头望望石窗,外面天色果然已经昏暗下来,口中啊了一声
道: 天色快暗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他们现在已把石窗外面的藤蔓用剑把较
细的枝叶削断了许多,只剩下结了果实的老藤,这一来,有如疏帘一般,天光可
以透射进来了。她随着话声,俯出身去,摘两个朱果,剥开外壳,粉脸一红,说
道: 相公怎么和小婢也客气起来了?
阮天华吃了一瓣果实,低笑道: 这叫做相敬如宾呀。
小红听得大羞,她心里虽然甜甜的,但口中却道: 相公,小婢是侍候你的
人,但你也应该尊重小婢,不能这样轻薄。
好,好…… 阮天华连说两个好字,才望着小红说道: 伏大娘当日要你
当我书僮,那是因为我假扮了于立雪,所以你侍候的也是于立雪,并不是阮天华,
对不? 小红只得又点了点头。
阮天华大笑道: 这就是了。
小红睁大双目,望着他问道: 相公在说什么?
阮天华道: 我们当日被铁手五煞掳来,后来又被五位山主所救,他们不知
为了什么,竟然想利用我,於是把我神志迷失,由五位山主轮流传我武功,你本
来可以不管我的生死,逃出山去,因为我是假扮于立雪的人,并不是你真正的主
人……
小红道: 但小婢总是你的书童,总是跟着相公你出来的,就算相公不是我
真正的主人,但我们身落人手,也应该患难与共……
阮天华笑了笑道: 就是咯,我们既不是主婢,只是同时遭人劫持,变成了
患难与共的朋友……
小红脸上一红,叫道: 相公……
你听我说下去。 阮天华接着道: 你为了救我,在山庄中苦苦的等了三
个月,才把我救出来,你对我这份情义……
小红脸上更红,娇急的道: 小婢……小婢……
阮天华道: 我方才说过,我们的身份并不是主婢,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
因此,我要和你认为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小红眨着眼睛,她眼中又包了泪水,说道: 小婢不敢,小婢也不配。
你配。 阮天华又走了过去,抚着她秀发,柔声道: 你对我有恩、有义,
我们结为兄妹,你有什么不配?何况现在我们一同在这里练功,如果这位白鹤仙
人是我们师傅的话,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妹了,快点个头,叫我大哥。
小红感动得流下泪来,说道: 小婢只是个下人,怎么能当相公的妹子呢?
阮天华道: 你配的,你再不答应,我又要吻你了。
小红颤声道: 相公,你对我太好了。
阮天华道: 你答应了? 小红点点头。
阮天华喜道: 好极,小红妹子快叫我大哥。 小红一下扑进他怀里,把头
埋在胸口,心里已在叫着「大哥」,但口里却没有叫出来。阮天华抱住她娇躯,
低下头去,在她秀发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 妹子,快叫我大哥。
小红把一颗头埋得更紧,口中幽幽的叫了声: 大……哥……
哈,好妹子,你终于叫我大哥了。 阮天华高兴得抱起她身子,将她搂在
怀里。
大哥……你…… 小红一惊,羞得粉脸通红,本能地用手推拒,可全身软
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小红正值花季年华,情窦初开,哪禁得起异性的挑逗?
更何况这少年正是她心目中的如意情郎,芳心暗许的对象。小红半推半就,嗯了
一声,整个娇躯无助地倚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脸颊红得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她激情的反应,立即感染了阮天华。他感到小红体内所散发的热力和幽香,
令他气血翻腾,下身起了奇异的变化。他将小红紧紧搂在怀里,伸嘴去吻她的樱
唇。小红婉转相就,两人吻在一起。阮天华将小红的丁香小舌吸出来,含在嘴里
慢慢品尝,伸出左手在她身上上下游移。只片刻间,小红被他吻得神智大乱,在
他的一双魔手中喘息、颤抖、昏眩。
小红发乱钗横,罗裙半解,娇喘吁吁地呻吟着说: 哥……我……好舒服…
…我爱你……
红妹,我也爱你…… 阮天华低唤,吻着她半裸的、羊脂白玉似的胸膛。
小红在他火热的吻下颤抖,紧抱着他的虎腰迎合著他,感到意乱情迷。
阮天华欲火中烧,将小红横抱在怀里,向石床前走去。阮天华将小红放在石
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小红一惊,往床里一缩轻声道: 大哥……不要……
阮天华上床搂住小红求道: 红妹,我以后若负了你,让我不得好死。
小红小手虚掩他的嘴,羞笑道: 快别说了……我……我信你…… 说着双
手捂住脸,羞态甚是可爱。阮天华大喜,搂住小红为她宽衣解带,片刻间将她剥
得一丝不挂,露出欺霜赛雪般的雪白胴体。小红捂着脸,哪敢看他一眼?阮天华
看着小红美丽的少女胴体,不由得目瞪口呆。
只见她雪白的玉体肌肤细腻柔滑,吹弹得破,娇艳得像要滴出水来。粉红的
小脸妩媚动人,一副又羞又怕的神情甚是可爱,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强自镇定。小红的身材苗条,曲线凹凸玲珑,酥胸高耸丰满,两个雪白玉乳上的
鲜红樱桃让人垂涎欲滴。雪白的小腹镶嵌着迷人的香脐,再往下看是萋萋芳草,
桃源洞口处溪水流淌。
阮天华见到这种美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他扑上前去,握住小红的雪白双
峰揉搓起来,更低下头品尝她的两颗樱桃。小红紧抱着他的虎腰,轻呼: 哥…
…痛……轻点儿……
阮天华心下甚是怜惜,抱住小红的柳腰,轻吻她的耳垂道: 红妹,对不起,
我弄痛你了。
小红娇俏地白了他一眼,嗔道: 大哥,你不老实……
阮天华使劲亲了她一口,笑道: 谁让你长得这么漂亮呢?可迷死我们男人
了。
你…… 小红满脸娇羞,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阮天华心中怦怦乱跳,他
大胆地分开小红的两条玉腿,尽情地欣赏她身体的最美最神秘地带。只见小红的
下体阴阜丰满,乌黑的嫩草均匀地分布在花瓣四周,粉红色的花瓣半开半闭,上
面还挂了几滴晶莹的露珠。
小红被他看得羞不可抑,挣扎着想合上两条玉腿,嘴里吐出如梦如醉般的呻
吟: 不……不要啊…… 可阮天华紧抓着她的两条玉腿,她哪里动得了分毫?
阮天华低下头,用嘴吸吮她下身的花露,咂咂有声。
小红用双手捂住脸,羞得连雪白的脖颈都变成粉红色。阮天华见这小姑娘婉
转呻吟,眼睛水汪汪的甚是娇媚动人,知道她已是春情萌动欲火高涨。阮天华脱
去全身衣裤,露出又粗又红的硕大宝贝,把它送到小红的小手里。
这……这么大…… 小红又爱又怕,她握着这热气腾腾的宝贝不知如何是
好,想放手又舍不得。阮天华只觉丹田一股热流直冲小腹,宝贝硬得发痛,他知
道再也不能忍了。阮天华把小红放倒在床上,分开她修长双腿,用龟头在她溪水
淋漓的花瓣上揉弄了几下,腰猛地往下一沉。
啊……不要……好痛啊……呜呜……不来了…… 小红痛得泪水泉涌,用
手使劲推阮天华。
阮天华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红颊,安慰她: 对不起,是哥不好,我这就退出
来。
小红抓着他的胳膊,颤声道: 哥……我能忍……
阮天华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可不要勉强啊。 小红轻咬下唇点了
点头。阮天华躺在床上,让小红骑在自己身上,变成女上男下的姿势。
小红娥眉微蹙,轻轻扭动柳腰上下移动着,起初还是有些疼痛,但不久体内
又酥又痒甚是舒服。小红紧闭双眼,可下身的快感波浪般袭来,她忍不住娇呼:
哥……我好舒服……用力…… 柳腰疯狂地扭动迎合著阮天华。
阮天华抚着她滑润的丰臀,腰部卖力地向上挺进,将宝贝深深地进入到小红
的身体里。在下面的阮天华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宝贝在小红粉红湿润的花瓣里
进进出出,阴毛纠缠在一起,沾满了两人的爱液。小红的肉壁紧紧包裹着阮天华
的宝贝,每一次的抽插都给两人带来无边的快感。
啊……嗯……好……哥哥……我……不行了…… 小红喘气凝重,玉体微
颤,肉壁阵阵紧缩。阮天华这时也到了紧要关头,他紧抓小红香汗淋漓的玉臀,
同时腰猛地向上一抬。
啊…… 小红只觉下身火热,花心喷洒甘泉,同时一股滚烫的液体冲进体
内,在刹那间身体达到了愉悦的高潮。她滑下阮天华的身体,紧紧搂住他,充满
了幸福感。阮天华喘着粗气,满意地回味着交欢的乐趣,大手不规矩地在小红的
娇躯上游移。
小红娇嗔道: 刚做了人家大哥,就欺侮人家……
阮天华微微一笑道: 我还要欺侮你一辈子呢。 小红娇羞不已,但是心里
却是甜甜的。
第七章干将莫邪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阮天华又把「形意拳」和「形意剑法」也传给了小红。
阮天华已把「紫正神功」二十四个坐式全练会了。自己可以感到的,除了在黑暗
的洞窟中,不用火筒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之外,身子也轻了许多,真气可以随意
运动,他自己也不知功力究竟精进到如何程度?
小红在这三个月中,学会了「形意拳剑」和「紫云剑法」,「紫府迷踪」,
武功自然也精进甚多。尤其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她一颗心只在「大哥」的身上,
一天也不知道要叫上几声「大哥」,娇憨得有如依人小鸟,却又善解人意,阮天
华对她也爱护备至。
唉。 小红望着圆形的石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我们每天苦
练武功,但就算练成通天的本领,出不去又有什么用呢?
阮天华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妹子,你还记得不?那天我们从石缝中上来,
发现这里是一个石窟,就爬了进来,如果不会发现这里一个石窟,那该怎么辨呢。
小红道: 如果没有这个洞窟,我们可能循着石缝还会爬上去。
阮天华拍手笑道: 这就是了,这一石缝,可能是某一次大地震时裂开来的,
可能一直通往上面,我们循此石缝上去,也许出得去也不一定。
小红听得眼睛一亮,喜形于色道: 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呢?
阮天华笑道: 我们既然来也,就是知道出路,也要等练成了才能出去。
小红兴奋的道: 我出去看看。
阮天华道: 如有出路,我们就上去了,还要看它作甚?
小红已往洞口奔去,一面回头道: 不,如果真有石缝可以出去,自然先看
好了,才好准备。 随着话声,她已闪出洞去。
不过一回功夫,小红喜孜孜的跳了进来,叫道: 大哥,这洞口左首果然有
一条裂缝,往上通去,只要这条裂缝一直通到上面,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阮天华道: 那就走吧:
慢点。 小红道, 石窗前面的朱果,还有很多,上去了,只怕就回不来
了,我们应该摘一些带出去才是。
阮天华道: 摘了如何带得出去?
自然是手提着出去咯。 小红看了大哥身上的长衫一眼,说道: 大哥,
你把长衫脱下来,就可以包上几十个呢。
阮天华笑道: 好罢。 当下就脱下长衫来,放到地上,两人半俯着身子探
出石窗,挑较大的朱果摘取,不消一回,就已摘了二三十个。阮天华道: 够了,
再多,只怕带不出去了呢:
小红又摘了七八个才住手,用长衫包好,伸手提了提道: 又不很重。
阮天华道: 不是重的问题,如果上面山缝仅容得一个人通行,包裹大了,
就拿不上去了。
小红道: 这条石缝上,砂石很多,我们一已走动,和我们上来的时候一样,
只怕又会滚滚泻落,把石缝堵塞起来,以后怕也没有人能上来了,我们应该去向
白鹤真人叩谢告别才是。
阮天华点点头道: 妹子说得极是。 两人走入洞里双双跪下,朝白鹤真人
遗蜕叩了几个头,才一同站起,退出里洞。阮天华提取一包朱果,说道: 让我
走在前面。 当下举步跨出石窟,踏上左首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虽然也有些坡度,但却十分陡峻,好在两人在石窟中耽了三个月时
间,内功精进,走来并不吃力。小红说得没错,这石缝之间,积满了砂石。阮天
华走在前面,一路提气而行,脚下极轻,滚落的也极少。
走在后面的小红心思镇密,怕被坏人发现白鹤真人成道的洞窟,巴不得自己
两人走过之处,由砂石把山缝填了起来,因此走过之处,故意脚下用力,积聚的
砂石经她这一踩动,就象流水般往下滚落,一时流沙之声大作。
石缝裂处斜斜往上,也略有曲折,那是依着山腹间的砂石层裂开来的,也许
经过一场大雨之后,此处可能是一道山崖中的暗流。因为有许多处,都是在石隙
间通过,两人时而盘曲,时而陡升,石缝虽然仅能通人,但并不感到闷气,可见
上面定有通风之处。
这样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估计至少已在山腰以上了。阮天华目能暗视,忽见
发现头顶不远,依稀似有天光,心中一喜,急忙回头叫道: 小红,上面好象有
天光了。
小红道: 那就快些上去。 阮天华微一吸气,身形直拨而上,原来裂缝尽
头,又是一间石室。
阮天华弯着腰跨出石缝,目光一转,这间石室只有四五丈见方,到处乱石累
累,天光就是从前面洞口射进来的,洞外白云如絮,青天如镜,不见一座峰峦。
小红跟着跨上,看到洞口天光,不觉喜道: 我们终于出来了。
阮天华忙道: 慢点,你不要慌慌张张的冲出去,当心下面是一落千丈的峭
壁。
小红掠掠鬓发,又拍了拍一身灰尘,笑道: 我才不会这样鲁莽呢,这一段
路,走都走累了,先坐下来歇息,吃一个朱果,可以恢复疲劳。 说着从阮天华
手中接过包裹,取了两个朱果,坐到大石上,剥去外壳,递给阮天华。
阮天华说了声: 谢谢。 接过朱果,朝洞口走去。
这座洞窟原来是在一座高峰之上,离绝顶应该不远了,四周群峰都在白云之
下,只有寥寥几个露出一点峰尖,看去宛如海中的礁石。只有自己立身之处的这
座山峰,却巍然独峙,高出云端,不用登临绝顶,已可一览群山小了。
洞窟外面,不用说当然是悬崖峭壁,十分峻险,但以两人的功力来说,纵然
没有山径,也并不足畏。这就回身走入,含笑道: 你不用发愁了,我们休息一
会儿,就可以下山了,大概赶到山下,天还没有黑呢。
小红道: 我们上来的这条裂缝,该想个法子把它堵起来才行,如果有人循
着下去,就会找到白鹤真人的洞窟了。
阮天华笑道: 我们一路上来,滚下去多少砂石,纵然没有完全堵塞,也没
人下得去了。
小红道: 不,滚下去的只是砂石,时间稍久,还在慢慢的沉下去,这条石
缝还是会露出来的。
阮天华笑道: 这就叫做留待有缘。
小红道: 我看紫府铨真所载的武功,非同寻常,你总可以感觉得出来,你
传给我的一套形意剑法,是形意门最高深的武功了,但我练会了之后,就觉得比
起紫云剑法,总要逊上一筹。
阮天华道: 你说得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小红道: 这就是了,剑法已是如此,那紫正神功就更高了。这样高深的武
学,留在这里,本来还投有人知道,象桑鸠婆、崆峒黄衫等人找了一阵,找不到
什么,也许以为只是传言之误,也就算了,但我们两人忽然又在江湖出现,武功
比从前又高出很多,他们自可想得到我们必有奇遇,如果有人到山上来找,只要
细心一点,就不难发现这条石缝,留待有缘虽然不错,但若是让坏人进得去,如
虎添翼岂不更坏?
她口气稍顿,接着道: 下面的石缝,不用耽心会被人发现,因为从上面滚
下去的砂石,大概足可把石缝填满,就是有人想挖掘上去,也极无可能,但这里
的裂缝,时间稍久沙石只会往下去,迟早会露出来,所以我想这里有不少大大小
小的石块,我们花些工夫,把它填起来才好。
阮天华点头道: 妹子这顾虑也未当不对,好吧,我去试试,搬几块石块,
把它堵起来就好。 说着站了起来。
小红道: 这是我提出来的,我也去搬。
阮天华道: 不用了,还是我一个大人来的好。
这就走了过去,先前找了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往裂缝中推了下去,觉得并不
费力,又推了几块较大的,发现自己依然并不觉得吃力,这几块大石,少说都有
二三百斤重了,居然亳无不费力就推动了,这才发现自己这三个月来内力不知增
强了多少。
石缝间经他推下去十来块磨盘大的石块,震得隆隆之声不绝,自然也有不少
砂石跟着泻下,差不多已可把石缝填满,这就又移了几块比入还高的巨石,堵住
裂缝之上。小红看得暗暗惊喜,说道: 大哥,你移过去的几块大石,几乎都在
千斤以上,你好大的力气。
阮天华笑道: 这大概是练了紫正神功,内力增强了很多。但这几块大石,
虽然逾千斤,我只是慢慢的把它推过去,并不是把它举起来。
小红道: 换了我,最小的也推不动呀。
阮天华道: 这三个月来,你练的形意门内功,进步也极快,等到有了五成
火候,基础有了,就可练紫正神功了。
小红道: 我这样够了,又不去和谁打架。
阮天华笑道: 练功本来不是去和人家打架的,纵然不能成仙证道,至少可
以却病延年,到了年老的时候,看去要比别人年轻得多。
小红咭的笑道: 这么说,我们都要活到百岁了。
阮天华道: 人本来都可以活到百岁,练功的人,修练功深,至少可以活到
一百五十岁以上。
小红笑道: 那时我不成了老太婆了?
阮天华望着她笑道: 那时我也变成了老太公,我们再到这里来,就可以在
石壁上题上名字,人家都会把我们看作半仙呀:
小红提起包裹,甜甜一笑道: 好了,那是一百年以后的事了,我们还是下
山去罢。
不。 阮天华站起身道: 我要试试我的功力。 说完,走到一堵较为平
整的石壁面前,伸出手去,一面默运神功,默指如戟,朝石上写去。他这一运功,
果然指力如锥,石屑纷下,写了「百年后重来」五个字,每一笔都有五分来深。
这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从前只是听爹说过,只有练成「金刚指」的人,
可以用指代笔,在石上写字,自己这样信手写来,竟然比「金刚指」还要深得多。
小红看得更是高兴,喜道: 大哥,原来你的功力竞有这样深厚了。
阮天华笑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好了,我已经写了百年后重来,过了一百
年我们再来吧。
他那里知道五山主祝神机虽然把他迷失神志,但却以「开顶大法」练了三个
月武功,由五位山主倾囊传授,那三个月,因神志受迷,杂念不生,足可抵得旁
人一年苦练,后来在放鹤洞中,每天以朱果裹腹,练成玄门至高无上的「紫正神
功」,目下功力,足以列名江湖顶尖高手之中,只是他连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小红偏头问道: 这里不知是什么山?
阮天华道: 我们下去问问就知道了。
现在已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田野间夕阳斜照,竹林中炊烟缕缕,太平盛世
的农村,呈现出一片安和宁静的景象。阮天华、小红两人走近一家竹篱房舍的短
垣前面,就站停下来。阮天华提高声音说道: 请问里面有人吗?
只听柴门呀然开启,走出一个白发婆婆看到两人,就含笑问道: 两位客官
有什么事?
小红抢着道: 老婆婆,我家相公在山中走迷了路,一路找到这里,天色已
经晚了,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宵,明日一早再赶路,请婆婆行个方便。
白发婆婆看了两人身上衣衫不少地方沾满了泥土,确似山中迷路模样,小红
又口称「相公」,像是书僮,这就含笑道: 借宿一宵不妨,二位请进来吧。
两人跟着走入,只见屋中收拾得极为整洁,板桌木凳也很干净。
白发婆婆说道: 二位只管请坐,这时候从山中出来,想必还没有用饭,老
婆子去弄些现成的饭莱,二位只好将就些了。
阮天华道: 多谢婆婆,真是不好意思。
白发婆婆道: 不要紧,都是现成的咯。 说着,往里行去。
不多一会儿,只见她端着一个木盘走出,说道: 相公是读书人,山居简陋,
只有粗茶淡饭,二位只怕吃不惯呢。 把木盘搁到桌上,取出两茶一汤一箩糙米
饭,和两付碗筷,放到桌上。
阮天华道: 婆婆太客气了,这样已经很好。 两人移过板凳,坐了下来,
小红取过饭碗,替阮天华装了一碗,自己也装了一碗,就吃了起来。
茶肴只有两碗,一碗青菜,一碗梗豆、汤是蛋花汤。两人已有三个月没有吃
饭了,虽是糙米饭,吃起来就觉得特别有一股饭香,阮天华一连吃了三碗,小红
也吃了一碗。这一阵工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发婆婆进去点了一盏油灯,放
到桌上,一面笑道: 二位怎么不吃了?
阮天华道: 真要谢谢老婆婆,我们都吃饱了。
小红道: 老婆婆,我们相公想请问你一声,这里的一座高山,不知是什么
山?
白发婆婆笑道: 这里是武功山,最高的山峰,叫做白鹤峰。
小红又道: 老婆婆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白发婆婆收过碗筷,一面说道: 我那老伴这几天老病复发,躺在床上,唉,
上了年纪的人,不中用了。
小红取出一锭银子,含笑道: 婆婆,这些不成敬意,你收了吧。
白发婆婆推着她的手;笑道: 小哥不可如此,粗茶淡饭都是现成的,怎好
收相公的银子? 她不肯收。
小红道: 婆婆如果不收,我们就更不好意思了。
白发婆婆还是不肯收,连连摇手道: 小哥,你快收起来,二位山行迷路,
借宿一宵也是常有的事,怎好收相公的银子?这个万万收不得。
阮天华看她坚决不肯收受银子,只得说道: 老婆婆既然不肯收,你就收起
来吧,这里老丈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我们从山上摘来的果子,你取几个出来,
给老丈、老婆婆尝尝吧。 小红只得收起银子,打开用长衫包着的朱果,取了四
枚,放到桌上还没开口。
白发婆婆忽然目射奇光,惊异的道: 朱果,二位是从那里采来的?
小红看她神情有异,她为人机警,就笑着道: 原来这叫朱果,我们昨晚在
山中迷路,一天没吃东西,看到一支古藤上结了许多果实,只吃了一个,就觉得
精神好了许多,肚子不饿了,所以把它全摘了下来。
白发婆婆道: 你们在一支古藤上摘下来的,奇怪,这朱果只有白鹤峰千丈
壁上才有,那是一座千丈峭壁,无人上得去,上面虽然结着累累朱果,但这是仙
品异种,据说吃了会延年益寿,百病消散,还是百年前一双仙鹤从昆仑山衔来的
仙种,在石壁缝中生长,一年之中,随着季节变换颜色,春天果实是绿色的,到
了秋天变成红色,到明年春天,又变绿了,所以很少会掉下来,千丈峭壁之下,
又是一道山溪急流,就是偶而掉下一个来,也被水冲走了,没有人拾到过一个,
二位居然摘到了这许多。
小红道: 我们也是无意中在一处山洼边看到的。
白发婆婆问道: 二位还记得在那里吗?
阮天华摇摇头道: 昨天也是这个时候,天快黑了,我们走得一身疲乏,想
找口水喝,是在溪边一处草丛中发现的,在山中迷了路,不记得在那里了。
白发婆婆看两人年纪极小,当然不可能会在千丈峭壁上摘来的。那么他们说
是在一处山洼中摘到的,也自然可信,她满脸欢笑说道: 相公真是仙缘巧合,
才会采得到这许多朱果,这是千百年难逢的奇遇,平常人想求上一枚,都求不到
呢,相公赐了四枚给老婆子,咱们真是沾了相公的光,才有此仙缘,我那老伴的
老毛病,也可以治好了,真要谢谢相公了。 说着双手捧起四个朱果,正待进去。
小红问道: 婆婆,这朱果能医病吗?
白发婆婆笑道: 老婆子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仙品异种,吃了会延年益
寿,百病消散,自然能治病了,譬如五痨七伤,身体亏损,都会有效,还能去热
解毒,功用可大着呢,就是摘下来了,也能保持数年之久,春天仍会变绿,秋天
变红,等到完全干了,功效还是一样,你家相公好好收藏,这是世上少有的仙果,
如果是练武人,服了之后,更能目敏耳聪,益气轻身。 说完,匆匆往屋后走去。
小红喜孜孜的道: 相公,你听到了没有,这朱果竟有这许多好处,不是小
的把它全摘了下来,真是错过了仙缘了。
白发婆婆再次走出来,就朝两人含笑道: 二位请随老婆子到里面去,时间
不早,二位也可以休息了。东首一间,本来是我媳妇的,她前几天回娘家去了,
正好空着,二位将就住一宿吧。 一手拿起灯盏,走在前面领路。
阮天华,小红跟着她走入房中,房门并不大,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小桌,
两把凳子,她放下灯盏,就自退出。小红看到房中只有一张床,粉脸不禁骤然红
了起来,她和大哥在山腹石窟,虽然已经多次有过亲密关系,但是此情此景,还
是让她面红耳赤,心头小鹿狂跳不止。
阮天华过去掩上房门,回身说道: 妹子,明天我们到了镇上,就去买几套
衣衫,让你换回女装。
小红道: 我还是穿男装的好,我们走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阮天华道: 那你也不用再扮书童了,穿上长衫,就说我们是兄弟好了。
小红道: 对了,大哥,我们要到那里去呢?
阮天华道: 我原是找爹和四师叔来的,如今一晃眼半年过去了,我想四师
叔早已回去了,自然要回家去了。
小红道: 那么我呢,我……
阮天华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自然跟着我一同回去了。
小红心里甜甜的,任由他握住了手,但俏脸红晕,低下头去,低声说道:
我和你一同回去……我……只是一个丫环……你不怕……
阮天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面颊,低声道: 你放心,爹虽然
较为古板,但四师叔最疼我了,我们把经过情形说出来了,你不但救了我的性命,
而且我们都是白鹤真人的门下,就是同门师兄妹,爹也自然会同意了。
「同意」这两个宇,钻进小红的耳朵,自然是她最爱听的了,但一张脸羞得
更红,口中只是轻「哼」了一声。阮天华一颗头再低了一些,想去吻她樱唇。小
红轻轻把他推开,忽然低哦一声道: 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伏大娘才是。
阮天华道: 为什么?
小红轻笑道: 你怎么忘了,你脸上是伏大娘给你易容,现在还是于公子的
面貌,没有大娘的洗容剂,你回去了谁会认识你,说不定还说你冒充阮相公呢。
阮天华低啊一声,摸摸面颊,点头道: 不错,你不说我倒忘了,好,我们
那就先去找伏大娘。
小红望着他,轻笑道: 只是到了大娘那里,你洗去易容药物,不再是于公
子了,我就不再是你的书童,自然不能再跟你走了,要还给伏大娘了。
阮天华急道: 这怎么成?你怎么能留在伏大娘那里?
小红笑道: 我本来是伺候伏大娘的丫头,怎么能不留下来呢?你又怎么好
跟伏大娘说呢?
阮天华道: 但你是我的妹子了。
小红道: 这不过是你说的罢了,伏大娘岂肯相信?再说,我总是她的丫头,
她不肯,你又有什么辨法?
阮天华一呆道: 她要多少身价,我都给她好了。
小红低头道: 我是大娘从小养大的,她……一定不会肯的……
阮天华道: 那我们不用回去了,我也不用再洗去脸上的易容药物了,我们
明天就回到山上去,在石窟中过一辈子也不回去了。
小红听得大是感动,一下扑入他怀里,流泪道: 大哥你对我太好了,我…
…方才只是和你开开玩笑的,伏大娘是好人,她对我象女儿一样,从没把我看作
丫头,她如果知道了我们这段经过,她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留着我不放的……
阮天华喜道: 原来你坏…… 这下他捧起她粉脸,低头吻住了樱唇,再也
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双手,低声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上床去了。
小红脸热心跳道: 大哥……
阮天华低低一笑道: 小红,因为忙于练功,我们也很久没有在一起了,你
难道不想要吗?
小红大羞,低声娇嗔: 哪有这样问的……我……我怎么说嘛…… 即使已
经温存多次,小红依旧难掩羞赧之情,此时在阮天华抚摸之下,芳心如醉,不自
觉地呻吟起来。
阮天华抓住她的睡袍衣襟,轻轻拉向两旁,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对光洁如白瓷
的乳房。阮天华伸出食指,轻触着那颗引人遐思的突起,柔声道: 小红,你的
身体最可爱了。 小红粉脸含羞,叹气似地呵了一下。
以指拨乳,似乎尚有不足,阮天华让小红坐在自己腿上,捧起那娇贵的双乳,
略一低头,吻了上去。小红玉体轻抖,颤声道: 阮大哥……别……啊……嗯嗯
……
阮天华吻着挺立的乳首,心中忽地怦然一跳,道: 小红,你这儿好香啊。
小红一阵害羞,低声道: 你……你别羞我啦……
阮天华道: 不,真的很香呢…… 口一张,舌头往她乳头舔去。小红涨得
满脸红通通地,阮天华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心中一阵冲动,十指如捏面般把玩
两个乳房,伸舌舔着乳头。
哎呀……向……阮大哥……不要啦……啊…… 小红心魂俱酥,纤纤素手
按在阮天华颈后,不住声地呻吟。阮天华索性将乳头含在口中,轻轻吸吮起来。
这一下立时引得小红浑身一颤,娇声阵阵,不能自己。
阮天华一对手掌时搓时压,小红身子本就敏感,在他引逗之下,顿时轻颤不
已。阮天华一手拉过小红手腕,放在她腰带上,示意她脱下裙子。小红羞不可抑,
但她对阮天华本是柔顺之极,当下双手松开腰带,摆腰动脚,将群子脱到了大腿
一半,便羞的不敢再动,低声求道: 阮大哥……可以了喔?
阮天华停下吮乳动作,低头看着小红的私处,不觉心跳不已。小红羞得不敢
言语,急促地呼吸着。阮天华放开她的胸脯,抚摸着小红全身上下的肌肤,吻着
她的香唇。小红「嗯」地一声,忘我地回吻着。阮天华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贴在
自己的衣衫上。小红深深吸了口气,为阮天华慢慢脱下衣物,动作温柔之至,一
边脱着,一边轻声喘息,脸上如有醺醺之态。
脱到裤子之时,小红稍见迟疑,脸色烫红得几乎冒出烟来,怯怯地脱了下来,
阮天华下身早已昂然而立,气势腾腾,看得小红一阵晕眩,忙别过头去。经过一
番火热的前戏,阮天华已是如同身置炭火,眼见小红不胜娇羞的神态,忍不住热
血上涌,把小红搂进怀中,激烈地爱抚热吻起来。
啊……啊呀……哈啊…… 小红发出了令她自己都听了脸红的呻吟,埋首
于阮天华厚实的胸膛间,吻着他的身体,也将柔软的嫩乳往他不住推送。两人炽
热地交缠在一起,双双倒在锦床上。阮天华品味着小红光滑柔嫩的肌肤,他亢奋
已极,一举分开了两条美丽的长腿,往那鲜艳的秘地冲入。
唔……啊…… 小红蹙起蛾眉,极力压抑着不叫出声来。然而这只是她自
身的小小矜持罢了,转眼间,她的吟叫声,已销魂到了让阮天华也禁受不住的地
步。
从初夜至今,两人已不知交合了多少次,面对心中无限爱恋的阮天华,小红
哪里能够自制,随着阮天华的进攻,神情越发娇柔,动作也是渐渐没了顾忌,跟
首次共享云雨的景象天差地远。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旧害羞,只不过身体不肯
配合,总是反应得十分激烈。雪样的胴体在阮天华充满冲劲的来袭之下,已显得
鲜润欲滴。
小红迷糊地喘道: 大……哥……哥……啊……唔唔唔……呼啊……好……
好棒喔……啊……
阮天华大力抽送,在她耳畔低声道: 什么东西好棒啊?
小红耳根发烫,羞红着脸叫道: 你……啊啊……那……个……唔…… 她
虽然正陶醉在快感之中,毕竟还有些清醒,害臊之余,如何能说得出口?阮天华
使足精力,奋力挺进,直摆布得她娇躯乱颤,纵声娇啼,一张床上凌乱不堪,处
处沾湿,两人下身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又快又响。
啊呀……啊啊……唔……哈啊……阮大哥……太……啊啊…… 小红正自
轻飘飘地,忽地阮天华一个翻身,躺在床上,小红反在其上。
阮天华抱住她的粉臀,挑逗着紧密的沟股,道: 小红,你坐起来。 小红
心头袭上一阵羞意,一边迎合猛烈的摆动,一边无力地从他胸膛爬将起来,腰枝
似乎不堪负荷,如欲折断。小红楚楚可怜地望着阮天华,慢慢扭起腰来。
阮天华捏着她丰盈细嫩的香臀,眼里观看她摆身晃乳的撩人体态,下身更感
受到她笨拙却认真的服务,真是兴奋得血脉贲张,低声道: 小红……你……你
做得真好了……
小红轻呼一声,满脸娇羞,眼波盈盈,如要滴出水来,娇喘着道: 你……
你又在……啊……唔……又在……笑我……了……嗯啊……
这个体位他们早已做过,那自然是在白鹤洞中。当时小红尚不敢行此特别的
姿势,阮天华也只初经人事,都未能充分享受。时隔多日小红已能放开矜持,虽
然技巧平平,阮天华却仍情绪高亢。别说小红的身体美不可当,单是那含羞带怯
的娇态,已令人三魂不见了七魄。
更有甚者,小红现下摆腰之际,两个玲珑剔透的嫩乳便跟着急速摇晃。小红
越看越是难为情,失神地叫道: 阮大哥……我……我……啊……嗯嗯……唔…
…让我……让我在下面啦…… 阮天华却不肯翻身,抓住小红的腰际,帮着她猛
力动了起来。小红浑身火热,阵阵力道自下身贯入,强烈的快感逼得她浪态百出,
身体已受不得自己控制了。
啊……呃呃……唔……啊……不……行……不行了……啊…… 此时的小
红已然深深溶在一片激情之中,再也支持不住,大叫一声: 阮大哥。 右手一
滑,整个身体重重朝阮天华身上卧倒,腰间做出了最后一下律动。
同一时间,阮天华全身之力奔腾而出,直冲霄汉般向上注入心爱的身体之中。
「啪」地一声,小红伏贴在阮天华身上,星眸紧闭,接受了这道慑人的威力。阮
天华无止尽似地爆发着,少女的私处一阵又一阵地紧缩,阳刚的精华灌满了娇弱
的秘地,甚至逆流而出。
柄剑送给一对使剑的
……
小红粉脸骤红,双手掩住耳朵,羞涩的道: 我不要听……
你听我说下去。 阮天华脸含笑容,凄过头去,在她耳边低低的道: 但
他不知道你是女的,所以他才会说那也只好如此,这就是说他找不到一对使剑的
夫妻,他只知道我们是师兄弟,就只好送给师兄弟了,他怎知道我们…… 小红
羞得连眼睛都闭上了,两手抱着头一直躲到了脚下。
阮天华低下头去,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低声道: 你现在懂了他的意思吧?
小红摇着头道: 我不知道。 其实她内心可高兴得紧。
第二天一早,两人开门出去,没见两老起床,小红去舀了脸水,两人洗过了
脸,现在他们准备走了,总该向主人告辞,却依然没见竺大娘出来,连他们房中
也没有一点声音。如今阮天华内功可精深,他人虽在堂屋之中,和两老房间只隔
了一层木板,两老如果还没起来,总会有呼吸的声音,但房中并没有人呼吸的声
音,不觉奇道: 竺老丈二位并没在房里。
小红道: 他们不在房里,一清早会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 我说他们不在,一定不在了,不信,你过去瞧瞧?
小红走到房门口,叫道: 婆婆,你起来了没有,我们要告辞了。 房中没
人答应。
小红探首一看,房中果然没有竺嘏夫妇的影子,床上被褥也折叠整齐,好象
昨晚根本没有睡觉,心中不禁一动,暗道: 敢情他昨晚已经走了。 这就返身
退出,说道: 大哥,竺老丈和婆婆大概是昨晚已经走了。
阮天华点头道: 不错,竺老丈昨晚说过,行将逐迹荒山,却没想到他们走
的这么快。
小红道: 那我们也该走了。 两人退出茅屋,把板门扣上了,才行离去。
中午赶到袁州,这是府治所在,城中街道宽阔,商肆栉比,两人在大街上找
到一家客店,要了两间上房,先行落脚。阮天华要小红在房中等侯,自己到街上
去买了两件长衫,两套内衣裤和靴袜等物,回转客店。再要店伙打来脸水,洗梳
完毕,各自换上了新衣新靴。
这一来,阮天华固然翩翩年少,象个读书相公。小红换上一身长衫,虽然个
子较小,却也粉脸朱唇,风流俊俏。她半年来一直当着书童,穿惯了男装,倒也
看不出女扮男装来。只是她从没穿过长衫,总觉得衣袖又宽又长,有些不大自然。
阮天华笑道: 行了,我们走吧。
小红问道: 我们要到那里去?
阮天华道: 我们已有半年没有好好吃一顿了,自然上酒楼去了。
小红甩着大袖,忸怩的道: 我这样走出去,蹩忸死了。
阮天华笑道: 不要紧,你只要放自然些就好。
两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没走多远,就看到「及第楼」三个金字。这家酒楼
正在十字路口,一排五间,甚是气派。阮天华回头道: 就是这一家吧。 小红
点点头。
两人跨进大门,一名伙计就哈着腰道: 二位公子请高升,楼上雅座。 迎
门就是一道光可鉴人的宽大黄漆楼梯。阮天华走在前面,小红只是跟在他身后,
一同登上楼梯。
又有一名伙计迎着陪笑道: 二位公子请到这边座。 说完,立刻走在前面
领路,把两人引到一张离窗口不远的空桌旁,拉开两张板凳,说道: 二位请坐。
转身送上两盏名茶,一面问道: 二位公子爷要些什么? 阮天华点了莱,伙
计便自退去,接着又送上杯筷,在两人面前摆好。
这及第楼正是袁州府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上得楼来的食客,不是城中有头有
脸的人,就是过路的富绅巨贾,此时楼上已有八成座头,都是衣冠楚楚的人。但
在酒楼上,越是衣冠楚楚的人,越是肆无忌惮的高声谈笑,旁若无人,一片喧哗
之声,和楼下敞开胸膛,飞毛腿踏在长板凳上的粗人,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