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曲【全足本】-14

  

第三十九章魔门之会

经此一役,再算上先前已经被他宰掉的金典,水源军座下的四大杀神,被靖
雨仇一人在谈吐间杀了一个不留,这四大杀神的死,并不单单令石公山和阮公渡
手下少了四个高手那么简单,因为这四人虽然不是魔门中人,武功也只能算是过
得去,但在水源军中却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所有的统兵打仗、攻城掠地的任务,
都是在这四人手中完成的,石公山和阮公渡虽然武功高明,但在这一项上,同样
只是门外汉,并不如李科那样拥有高明的战争技巧。可以想见,这四大杀神的死,
对於水源军的打击是无可弥补的,在这种形势微妙的关头,丧失了统兵打仗的人
才,就等於是把水源军本来就小得可怜的前程交了出去,如果阮公渡知道这个消
息后,必然会后悔将剩下的三大杀神全部派出去袭击靖雨仇的举动吧,其实这也
不能怪他失算,谁能想到合三大杀神之力,再加上占了偷袭之利,却摆不平范胡
这算不上一流高手的人。

本来就有些浑浊的江面如今有这些杀手身上鲜血的加入,更是显得暗淡,一
具具尸体缓缓顺着江面而下,靖雨仇想像着石公山和阮公渡见到这些得力助手全
部暴毙时的表情,心情便是十分的愉快。宰掉四大杀神,对於水源军的打击不啻
於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失去了这几个能征善战的凶人,今后看石公山和阮公渡
拿什么去与其他各个势力争锋,将他们到手的富贵荣华与权利、势力再度毁灭,
对石公山和阮公渡来讲,那肯定比捅了他们一刀更难受。对於靖雨仇来说,他和
月河村的仇,只是报了一小半而已,对於石公山和阮公渡这类珍惜生命之人而言,
取走他们的性命,是最好,而且是最痛快的报复方式。

渡船在江心处打着转,而距离对岸还有着几十丈的距离,估计能从渡船上直
接跃到对岸之人,到现在还没有出世呢。碧影俏脸微微有些发红,不知道为什么,
这几天来她总是觉得自己变得分外容易害羞。距离对岸那么远,而且两人又不会
驾驶渡船,唯一的方法,就是游水过去,刚才在水底内的旖旎风光,碧影犹记忆
犹新,如今很有可能又要重温一下那种羞人的感觉了,毕竟她的水性一般,在这
么长的距离是很有可能游不过去。




面对着靖雨仇含笑伸出的手,碧影也只好颤颤巍巍的伸出玉手被他握着,被
他拉着又一次跃入江中,湍急的江水,却冲不歪两条紧拥着的人影。

这一次,靖雨仇并没有大肆揩油,相反的,他尽可能的不去触及碧影身体上
的敏感部位,这从极色之徒到彬彬君子之间巨大的转变,竟让碧影心中觉得有些
微的惆怅,她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也许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而已。

这就是从厚泽所教授的求爱之道里衍变出来的变化了,靖雨仇知道面对碧影
这种在过去遭受过巨大的肉体和精神上创伤的女孩,一味的猛烈追求,只会徒然
增加她的反感而已。真正的求爱之道,是在些许的挑动开她的心扉后,同她保持
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既可让她有时间把心情平服下来,把最开始那段旖旎的记
忆刻入到内心深处,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就会变成刻骨铭心;也可以不被她认
为自己只是个爱占女人便宜、藉机揩油的好色之徒,从而在她心中留下良好的印
象。

正如靖雨仇所预料的,碧影平静无波、沉若死水的心中悄悄的为他打开了个
小缺口,虽然小,但已经证明了靖雨仇正确而巧妙的手法。

在与阮公渡和四大杀神纠缠的过程中,并没有耗费掉两人多长的时间,在预
定的日期内,两人反而提前一日赶到了天水城。

单单是从天水城外十几里,就可以感觉到了天水城与他过去所见过的那些城
池的不同。并没有真正的到达天水,但外城的距离已经延伸到了城外的十几里处,
光看外城的繁华程度,便可以在靖雨仇所到过的地方中稳居第一,更勿论真正的
天水城内是如何繁荣富华的景象了。

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名城,无愧它的称号。靖雨仇脑中忽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如果日后大家能够在这场逐鹿天下的游戏中获胜,一定要把国都定在这里才是!”

愈行愈近,天水城那巍峨壮阔的城门也赫然在望,离它愈近,愈是觉得自己
的渺小,没有任何的花俏装饰,仅仅是用厚重而结实的大石堆砌而成,却显示出
了极其雄壮的气势,仿佛那不是城门和城墙,而是个值得万人敬仰的绝顶武道强
人,使人心生顶礼膜拜的感觉。

靖雨仇心中骇然,虽然他心灵上的功夫修炼得极其精深,不会被这些死物给
骇倒,但亦是暗暗吃惊不小,只是一道城门、一段城墙,就能有如此的气势,不
知道设计者是哪位高人,看设计者的大手笔,应该是在土木方面还强过徐蔚瑶的
高手,徐蔚瑶长於精巧精致的小机关,而对於这样的大工程,那就不是她所能把
掌住的了。

城门的顶端正中处镶嵌着“天水”两个大字,同其他靖雨仇所到过的地方不
同,这两个字在他看来,更像是位武道高手一个人刻上去的,那笔走龙蛇的笔势
固然精彩,但落在靖雨仇这类武技高明之士的眼中,却近似是一道霸气十足的拳
法,内中蕴藏着睨睽天下,霸道纵横的气势,更让他起疑的是,这个东西怎么看
起来有些眼熟?靖雨仇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漫无边际、虚无缥缈的东西,低声向
碧影道:“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各处探探情况。”碧影一言不
发,当前领路。

同许多地方一样,进入天水城内便是一条贯穿整个城池的宽街,青石板的路
面光滑平整,左右的宽度甚至超过了刚刚度过的元江渡口的宽度,而它的长度更
令靖雨仇惊骇,笔直的一条大道,没有丝毫的转弯处,而以靖雨仇的眼力,竟然
一眼望不到头,可见这条长街的长度。

碧影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是已经来到过这里许多次了,穿大街钻小巷,拐
弯抹角间,便已经来到了家客栈面前。看得出,这是个年头久远的老铺面,金字
招牌已经被年深人久的烟气熏得变成了黑色,一阵阵的锅勺相碰、火苗穿刺的声
音从里面传来,熏肉美酒的香气也仿佛在展示着大厨的手艺是如何的了得。

这是间虽然不大,但却顾客颇多的客栈兼酒楼。

碧影当先而入,当靖雨仇正奇怪她为什么会找到这样一家客栈时,碧影已经
向着柜台后的掌柜开口道:“金掌柜,两间上房!”

“原来是熟人!”靖雨仇明了过来,他立刻接口道:“一间!”

本来金掌柜是面带着笑嘻嘻的笑容,即使是碧影说话时表情也没有改变,但
当听到靖雨仇的话时他不禁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碧影,像是在等候她的指示。碧
影略微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当先朝楼梯处走去,而金掌柜则是一副下巴要被
吓落的神情。

靖雨仇拍拍他的胖肩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下巴快掉了!”

金掌柜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胖下巴,不住摇头,声音小得只能让靖雨仇一
个人听到,“好奇怪!真的是好奇怪!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靖雨仇立刻明白了,碧影平日里被称做暗君,不要说
这同意与男人共住一房的举动,就是让她与七君子之外的男人多说句话,亦是不
可能的事情,难怪金掌柜听得连连摇头,下巴掉落。

跟着碧影,轻车熟路的沿着楼梯,三转两转就到了最里面的一间上房。这间
上房的位置极好,不但位於客栈的最高处,而且居然有两面窗口,同时可以监视
到天水长街的城门处和天水城主府两处方向,实在是个利於观察的好地方。不问
可知,这一定是流民大营在天水城内一处暗点,用来收集消息和监视天水城内的
动向。而这个地点亦是选得极好,并不是非常隐蔽僻静的地方,却是反其道而行
之,选在了来来往往非常热闹的所在,这样一来,既可以借顾客掩饰身份,而且
还可以从众多顾客的口舌议论中得到许多珍贵的消息。当然,如果客栈太大,或
是在天水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别人的注意,反而不美。

“公子休息吧!明天应该是要一探这里的动静了,等一下金掌柜会把目前的
形势和消息送来!”说话声中,碧影已经盘膝坐在座位上,运气调息,平静的睑
上一片肃穆,充满了沉静的美感,让靖雨仇真想现在就上去一亲香泽,不过他知
道,那样只会坏事,到目前为止,各种形势已经造得很好了,至少碧影并没有排
斥与他同居一室,虽然不是同卧一床的最理想情况,不过现在这样子已经是非常
不错了。靖雨仇摇头低笑,本来是破坏魔门大会的行动中,居然同时搀杂了追求
女孩子的额外过程,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可以同时应付这两方面的挑战。

天晶亮,气收蕴。靖雨仇的真气极为充沛,略做休息便已经疲态尽无,而碧
影则已经昏昏的软倒在座位上熟睡过去,今天对於她来说固然赶路杀敌也很累,
但真正累的是靖雨仇所给她的压力,给她心灵上的压力。靖雨仇爱怜的把她轻柔
的玉体抱到床上躺好,并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只是在额头轻轻亲了一下。碧影呢
喃一声,翻了翻身子,嘴角荡起一丝浅笑。

“砰!砰!砰!砰!砰!”急促而低沉的敲门声响起,靖雨仇早在来人到门
口前便已经察觉了,听那脚步和心跳声,应该是楼下的金掌柜。靖雨仇拉开门闪
身出去,不欲打扰到熟睡的碧影。

透过门缝瞥见碧影躺在床上,金掌柜会心的一笑,向靖雨仇翘起大拇指,示
意他到自己的房间里说话。

靖雨仇知道他是在赞叹自己的确了得,连碧影这样冷冰冰的女人都可以弄上
丰。的确,从金掌柜认识碧影那一天开始,就没见她对哪个人笑过,更别提如此
这般在男人面前不设防的熟睡。

金掌柜把靖雨仇领到他自己的房间,关好门,小心翼翼的倾听了良久,直到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才开口道:“属下金四喜,参见三公子!”

靖雨仇摇摇手,示意他不必说这些客套话,直接说重点。

金掌柜点点头,道:“刚刚才接到三公子来这里的消息,可见你和暗君脚程
实在太快,让消息都慢了一步。噢!这是近日天水城内的状况和消息,到目前为
止,我们握在城门卫兵处的卧底,并没有发现有魔门内的高手进出。”

靖雨仇低头看了良久才道:“魔门内的高手进出城门,不是他们所能够发现
的,所以这条消息不能作准。嗯!现在天水城主府内有什么消息?”

金掌柜摇头道:“梵人松此人极其谨慎,我们的人根本就打不进城主府内,
顶多只能知道他们每天在何时倒一些零碎的东西。”

“零碎东西?”靖雨仇眼前一亮,“嗯!这种零碎东西的数量,在今日内有
变化么?”

经他的这一提醒,金掌柜沉思片刻,兴奋得道:“我明白三公子的意思了,
从昨天开始,这种东西的数量明显增加,而且女人用的物品数量也增加了!”

“女人?”靖雨仇想了一想,忽然道:“今天我要夜探城主府,你在这里留
意一下各种情况,记住!别让暗君跟去!”

金掌柜一愣,“这……城主府内不单是梵人松武功高强,而且他手下有一大
批……”

靖雨仇打断他的话,微笑着道:“艺高人胆大!”

夜色降临,富足繁华的天水城内依旧热闹非凡,这种情况直到接近该到了上
床睡觉的时间才有所收敛,嬉闹的人群渐渐减少,尤其是城主府的周围,早已被
巡夜的守卫清查得一乾二净,既防止有人趁机接近城主府,而且清出空地,更让
妄图接近之人无所遁形。但是,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如果遇到高手,即使是守
卫再森严一倍,也是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靖雨仇脱下了范胡的面具,转而换上另一张不知名的面具,趁着夜色静悄悄
的接近了城主府。这些在普通人眼中看似威严吓人的守卫,落在靖雨仇的眼中只
能算是摆设,这些普通的士兵,绝对防不住高来高去的高手的,不过靖雨仇并不
敢大意,外围的防护如此,并不代表城主府里面就是康庄大道,可以一马平川的
任他来来往往。

观察了良久,靖雨仇终於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内身形闪动,快如鬼魅的闪过了
城主府的高墙,轻巧无声的跃入其内。不过靖雨仇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藉着脚
尖在墙头的轻点,滑过了一段颇长的距离,用上了他借助着先天真气充足连贯的
特点而悟出的轻身术,以近乎於飞翔的姿态,轻飘飘的落在了离围墙颇远处的树
上,而且他感觉并未用到全力,如此看来,因为不敢接触是否埋有机关的土地上
而被迫做出的长距离纵跃,却使他在轻身术上做出了极大的突破,凭藉着这种圆
转如意,任意转动的身法,他几乎可以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了。

伏在树上又观察良久,靖雨仇不但发现草丛中隐藏有守卫,而且通过天地视
听,从隐藏守卫的对话而了解到从树到墙头的距离的,地上都埋藏着机关,而树
上之所以没有机关,是因为没有人能从墙头直接跃到树那么远的距离,不过话说
回来,如果来人可以高明到跃过如此远的距离的话,那就代表那些机关对入侵者
而言也只是种摆设,起不到应有的作用。那样即使是在树上布置机关,也只是白
费力气。

靖雨仇又小心的探察了好一会儿,轻巧的从树上跃下,落地无声,看准灯火
的方向,悄悄的行去。

天水的这个城主府实在是大得有些离谱,在靖雨仇看来,称它为皇宫好像更
恰当些,适才跳落的围墙便已经比一般的府第围墙高上两、三分,而府中的房屋
同样如此,座座高大坚固,好似宫殿般豪华精致。靖雨仇不禁摇头,如此大而广
的地方,想要寻找点什么目标可是困难得很了,总不能大喊大叫,让魔门中人出
来迎接吧!

正自旁旁徨无计,灯火闪动,有几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靖雨仇身子一矮,
机灵的闪入了花丛中,同时闭住呼吸,仅以真气维持。

愈来愈近,靖雨仇不用眼看,只靠听力,就可以听出前面引路的只是个普通
的侍女,虽然可能会些武功,但绝对不高,而她后面的那个人就不简单了,脚步
声轻起轻落,几近於无,若不是达到靖雨仇这般级数的高手,会错以为走过来的
只有一个侍女而已。而更让靖雨仇惊讶的是,听到对方脚步的同时,一阵淡淡的
女人香气也随之飘了过来,这香气的感觉,令靖雨仇觉得分外的熟悉,好像在哪
里闻到过一样。

微弱的灯火闪过,映出了来人的半边脸,靖雨仇清楚的认出了这个拥有他所
熟悉体香的女人,天缺阁的颜传玉!

这个也算是老熟人了,想当日在浪人军的大船上,靖雨仇首先差点被颜传玉
的媚功控制住心神,进而险些被范胡的暗器强攻射个对穿,如今范胡那边的仇已
经报了,不但将他直接送回阎罗王那里报到,而且还将范胡那独步江湖的暗器手
法学到了手,报仇可谓报了个十足十,而颜传玉这边的帐还未结,先有险些将他
吸成人乾的教训,后有在江华城偷袭的经验,二者合一,不但非报仇不可,而且
还要用特殊的手段来报仇。

香风闪动,颜传玉和侍女行了过去。

靖雨仇悄悄的拔起身形,尾随在两人身后。

两人的脚步均是不慢,累得靖雨仇既得躲避守卫,又得紧跟目标,使之不至
於丢失。

好在在靖雨仇近乎於天眼的精神探测下,颜传玉两人虽然东拐西拐,他却始
终没有跟丢。

终於,前面两人停了下来,侍女用灯笼照着一间屋子道:“夫人请进吧,府
主交代暂时先让夫人委曲在这里,待明日您的师姐到时再换新的地方!”颜传玉
轻哼一声,没有言语,迳自进入了房间。

靖雨仇脑筋迅速转动,根据这几句对话分析着目前的形势。看样子颜传玉也
是在今天刚刚赶到的,而浪琴需等到明日才会到这里,看来魔门大会在这两日内
便会举行,如此一来,不是范胡说谎,就是魔门中人狡诈奸险,提前举行了大会。
他思考了良久,今晚来的目的只是来探探虚实,有了这个消息,已经算是不虚此
行了,不过既然捡到颜传玉这条大鱼,机会不用就太对不起老天爷了。在这里干
掉她是肯定不行的,即使是四大宗师,也不一定能在这敌人高手环绕的地方来去
自如,随意杀人,吏不要说他靖雨仇了,最好的办法莫过於将颜传玉诱出城主府,
到外面无人的地方加以截杀。不过颜传玉的奸猾程度与老谋深算的阮公渡有得一
比,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的计画得逞的,不过靖雨仇手中有张皇牌,那就是
范胡的面具和自他手中学到的暗器手法,有了这两样东西,不愁颜传玉不上当。

想法既定,靖雨仇立刻全力探听房中颜传玉的动静,匀称而悠长的呼吸声传
来,让他知道颜传玉正在运气调息。靖雨仇掏出块碎银,故意让脚步沉重了些许,
接着轻轻的扣击着窗扇。

早在他故意加重脚步的同时,颜传玉便已经被惊动了,不过她倒是沉着镇定
得很,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知道靖雨仇慢慢的拉开窗子。

月光下见到是范胡的睑,颜传玉轻“咦”一声,低声问道:“师弟,你不在
李家那边监视,怎么来这里了?”

靖雨仇故做焦急状,向颜传玉连连招手,“师姐,跟我来,出状况了!”

“噢!”颜传玉忽地目光一闪,手臂在暗处中抬了起来,显是忽然对这个“

范胡“

起了疑心,怀疑这是别人所假扮的。

以为靖雨仇看不到黑暗中她的动作,不过在靖雨仇的眼中,她的动作可以说
是一览无馀,被他瞧个清清楚楚,如果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先是以范胡的暗器
手法偷袭,靖雨仇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干掉颜传玉,但对於是否可以封住不让她发
出声音,那就不敢保证了,半点把握也没有。看到她起了疑心,连靖雨仇亦不禁
暗赞颜传玉的确够机警,连同门师弟也不放过警戒之心,当然,这也说明,魔门
中人间尔虞我诈,相互间并不是十分的信任。

不过好在他还有另外一手。扬起手,靖雨仇手中的碎银自窗口穿入,画了小
半个圆弧,绕过了颜传玉的身子,从另一侧贯入了后面的墙壁中,发出了“噗”
的一声轻响。

这正是范胡独步天下的圆弧形暗器的精妙手法,不过到了真气充盈,悟力更
强的靖雨仇手里,威力反而倍增。如若刚才这下全力施展的话,即使是颜传玉全
神戒备,也要伤在这一招暗器手法下,范胡所梦寐以求的暗器境界,竟然在靖雨
仇的手中实现,他地下有知,不知道是该唏嘘呢,还是该怒骂不已。

颜传玉本来双掌提起,防备对方暴起伤人,不过当看到这招如此精妙的暗器
手法后,她松了口气,这一招划出圆弧形轨迹的暗器手法,是她们天缺阁中最厉
害的一招“天魔轮回”,以此暗器手法,往往能够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致命一
击,如果能够再配上使用者强横的真气,真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可惜天缺阁内,
颜传玉和浪琴虽然是真气修炼足够,但却始终无法能够施展出这精妙的“天魔轮
回”,而范胡虽然心灵手巧,学会了这一招,但却碍於内力不够充足,无法进一
步发挥出“天魔轮回”的最大威力,他所射出的暗器,顶多只能画出小半个圆弧
而已,距离画出真正的圆形,还差着好大的一段距离。

猝然见到这招“天魔轮回”,颜传玉立时放下心来,“天魔轮回”是天缺阁
内的不传之秘,即管以邪宗的实力之强横,其中门人的功力之高,也是不可能会
这一招的,所以颜传玉放下双掌,按着靖雨仇的招呼从窗中跃了出去。

靖雨仇此时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哪些地方有暗哨、哪些地方有陷阱,他基本
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觅着来时的路,他引领着颜传玉掠出了天水城主府,同时,
也让颜传玉失去了最大的保护,可怜颜传玉此时反而展开身法,以最快的速度随
着靖雨仇向僻静处掠去。真气在体内流转着,颜传玉却全然不知,每远离城主府
一步,她便离阎罗殿又近了一步。



第四十一章穷极思变

靖雨仇带着小童,以最快的速度掠回到客栈,从屋顶的窗口跳入,把正在床
上打坐的碧影吓了一跳。靖雨仇摇头示意她去窗口察看是否身后有追踪之人,他
则把小童放到座位上,目光凌厉的紧盯着他。到了灯光下,靖雨仇总算是完全看
清楚他的外貌了,长相很普通的一个人,面容略带稚气,另外就是嘴巴大得有些
不合脸部的比例,还有就是那双精灵古怪、到处乱转的眼睛很惹人注意。

靖雨仇乾咳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在那里干什么?”

小童眼珠乱转,四处张望着,好像没有听到靖雨仇的话一样,直到头顶被狠
狠的敲了一记暴栗,才回过神来。碧影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旁边,收回的手指显
示刚才“行凶”

的人正是她,不过她脸上却是一片的平静无波,仿佛敲的是一块石头。

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你这个小丫头敢敲我老人家的头,你……呃……”
看到碧影又一扬手,他吓得赶紧抱头躲避。

碧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回答三公子的话,要不然把你大卸十六块!”

小童嘴里不住咕哝,“好狠的女人,连分尸也与旁人不一样,居然会分成十
六块,凶婆娘当心嫁不出去!嘿……”不理会碧影怒气勃发,他转向靖雨仇献媚,
“嘿嘿!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哥,小弟阿三!刚才的事情完全是误会,我只是在那
里睡觉,不小心看到而已。”

看着碧影气鼓鼓的俏睑,感觉到她变得人性化了许多,靖雨仇暗暗点头,对
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自称阿三的小子,他的六识和敏锐力犹在自己之上,
而奇怪的是,六识的基础,个人本身的内力,靖雨仇并未从他身上探出一星半点
来,换言之,这个阿三并不带半点的内功,而他为何能有如此灵敏的六识,那就
着实让人奇怪了。

靖雨仇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阿三虽然奇特,但却并没有
带着一丁点的恶意,他总觉得可以完全信任这个人。这只是一种纯粹感觉,并没
有任何的理由,如果是以理智驾驭本能的话,靖雨仇应该立刻动手干掉这家伙,
以免走漏了风声,致使魔门那边得到确实的消息,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不但
此次行动必将变得举步维艰,而且说不定他和碧影,包括金掌柜在内,很有可能
死无全尸。但是恰恰靖雨仇是个相信直觉本能多过於理智的人,他做出了个在日
后看来极为胆大包天,却又万分正确的举动,决定拉这个阿三入伙,充分的信任
他,将他同化过来,便不怕有泄密的情况发生了。

靖雨仇点头,淡然道:“好,我相信你,嗯!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们的身份是……”如竹筒倒豆子般,靖雨仇一古脑的将此行的目的和己方的身
份全部道出,听得旁边的碧影美目大睁,想掩住他的嘴,却已经是晚了一步。

小童阿三同样也吃惊不小,直愣愣的瞪着靖雨仇,不过靖雨仇感觉出他并非
是惊讶於两人的身份和目的,而是惊讶於靖雨仇这种行为。好半天他才低声道:
“你这是在赌!”

靖雨仇一笑,“身在江湖,何时何刻不在赌?只不过我比较有自信,自信每
一次赢的那个人都是我!”

阿三眼睛一亮,低喃道:“身在江湖,何时何刻不在赌?只不过我比较有自
信,自信每一次赢的那个人都是我!说得好!好一个自信每一次赢的那个人都是
我!看来我得拜你为大哥了!”

“这倒大可不必!”靖雨仇摇手,直到此时,他已经心知对方很可能是一位
前辈,可能是看起来幼若孩童,也可能是装扮成这副样子的,不过看他的身高体
形,这种可能性分外的小就是了。

阿三凝视着他,忽地笑道:“年轻人,这可能是你今生做得最好的一笔买卖
了!想不到这次出来,居然可以见到这么有趣的人,有趣!有趣!运气!运气!”

靖雨仇一笑,知道这边的问题完全解决了,看到阿三已经盘腿坐好,闭目养
神不再说话。他低声吩咐碧影,“刚刚我在那边干掉了颜传玉,等一下天水城内
一定乱做一团……呃……不对,这是魔门内部的事情,是不会透漏到城内的,通
知金掌柜,密切注意城主府的动向,有问题赶紧报告!”

靖雨仇那边说话的同时,天水城主府内也正进行着一场气氛凝重的谈话。如
果靖雨仇在场的话,当可认出参与谈话的几人都是他的老熟人。

颜传玉的尸体被摆在地中央,赤裸裸的尸体呈双腿大开状,昔日白腻润滑的
肌肤现在变成了青白色,那是被严重采补过后的迹象,更精彩的是,颜传玉死前
睑上的表情,带着惶恐、带着惊惧、带着销魂、还带着那么一点欣喜,可以想见,
颜传玉死前,必然是感受到了绝大的快乐,而正是这种快乐,完全送掉了她的性
命。

周围的人观察了良久,才有人首先发话,并不是提前半晚赶到的颜传玉的同
门师姐,天缺阁的当前阁主浪琴,而是位添为本地主人的天水城主梵人松!

梵人松的身材和长相均只是普通,也并没有什么非常引人注目的地方,相信
如果他躲在人群中,不认识他的人根本就没办法把他与普通人区分开来。当然,
那只是他闭着眼睛的情况,当梵人松睁开眼睛是,情况就会发生根本的变化。

碧绿妖异,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既仿佛是绿色的宝石光华流转,又像是恶狼
面对美味食物时那种贪婪的眼神,这就是“妖瞳”,也是属於花音派一向特异的
功夫,以梵人松的功力全力施展,就连一旁的魔门高手也不敢正视他的目光,惟
恐被他在精神上留下烙印。

梵人松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是阴柔婉转,却带着种让人心动的感觉,“从
颜师妹的身体上分析,她是死於采补之术,而据我所知,颜师妹的”采阳补阴
“之术在魔门内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放眼江湖,也未必可能有在这方面上
强过她的,而现在她的这种死法,那就是分外可疑了!诸位的意见如何呢?”他
口中说着诸位,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默然不语的浪琴,显然是想听到她的意见。

浪琴眼尾也不扫他一眼,依旧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么。其他的人也是各
个心怀鬼胎,各有算计,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梵人松心中有气,知道魔门内个派心怀鬼胎,互相之间毫不信任,就算是在
合作的时候,也就是扯后腿多过精诚合作。他冷冷的扫视一周,沉声道:“彼此
心里在想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的事情、问题和恩怨应该放到一边,
首先要面对的,是目前魔门内分裂与否、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要老是勾心斗角,
要不然各位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的确是有些难听了,不过在场的其他魔门中人,各个是老奸巨滑、头脑
清楚的老手,对於彼此间的利害关系,分析得相当明白,同时他们也知道梵人松
并不是危言耸听。魔门内的派系之争,由来已久,其间的诡秘争斗,甚至胜过了
皇宫内院。造成这种情况的最大原因是,魔门内各派实力不均,或者说是实力太
均。说它实力不均,是因为魔门内既有邪宗这种日方中天,高手辈出的门派,同
时亦有天演门这种日渐没落、江河日下、转眼间就要覆灭或被淘汰的门派,有了
这种实力上的差别,邪宗自然想吞并其他弱小的门派,而像天演门这样的门派自
然不甘心就这样消失,怎么的都得奋力一搏,但相对而言,魔门内的实力又过於
平均了,在这个讲求实力至上的魔门里,只要有绝对的武力,就可以一统魔门,
馀下的旁人连半句异言都不会有,而这也正是花音派一向能够执掌魔门内牛耳的
原因,拥有《魔典》的花音派,历代的传人均是魔门内的绝顶高手,高压之下,
其他派别向来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可是自从四十年前,《魔典》连带着它的本代
传人齐告失踪,因而令花音派为之中落,邪宗则乘势而起,抢占了魔门内的头把
交椅。但问题亦随之而来,这种权力的易主,本来魔门内是认同的,但问题就在
於,邪宗内并没有武功超出其他门派的人存在,只是单凭整体的实力,并不能获
得其他门派的认同,虽然邪宗新近冒出的苏写意的武功可以稳居魔门内第一人的
宝座,但那毕竟只是邪宗内传出的消息,并没有经过魔门大会的证实。其实要说
到资格,目前魔门内仅存的元老级人物曹天太绝对够资格,当年号称天下第一,
如今位列四大宗师之一,他的资格绝对足够,而如果魔门真的由他领导,配上他
的雄才伟略,什么香榭天檀,早被不知给打到哪里去了,而天下亦早就在魔门的
掌握之中了。可惜的是,曹天太早已经一脚踢开了魔门,独自去追求他的什么天
人之道,而且还宣称他现在与魔门没有半点的关系,任何魔门中人不要去打扰他。
这话并不单单是个宣告,而且是个警告,当他辣手无情的接连宰掉了六个敢於去
劝他出山一统魔门的魔门高手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捻他老人家的虎须了,而魔门
亦是从此陷入了四分五裂、一团糟糕的情形中。

乾咳一声,老脸有若橘皮的阮公渡首先开口,这几日来因为四大杀神的被干
掉,他好像骤然苍老了不少,因为四大杀神是他赖以控制水源军的凭仗,没有了
这几个善於统兵打仗之人,目前水源军剩下的那些好勇斗狠、目无军纪的士兵们
便很难控制,但是想通过袭击范胡来削弱浪人军实力的决定,本来就是出於己方
的私心,现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向浪琴讨个公道。阮公渡不再考虑此事,转
向眼前最紧要的事情,“据我所知,魔门内另一个擅长采补的高手,是邪宗的三
秀之一的人秀卓天罡!”

一石激起千层浪,阮公渡的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怀疑。

的确,卓天罡的嫌疑是非常之大的,首先在魔门内,卓天罡就是以玩弄女人、
擅於采补而闻名的,从颜传玉的尸体,以及周围环境看,凶手并没有与颜传玉做
了长时间的打斗,根据这些老江湖的推断,对方必然是颜传玉所熟识的人,才会
令她并没有多少防备之心,从而被对方突然偷袭得手。这些种种迹象表明,卓天
罡有莫大的疑点,尤其他还是属於邪宗一派的,现在还正是要召开魔门大会的时
刻,他随时有可能来到天水,这更加深了众人的疑窦。

梵人松略略沉吟了一下,才向浪琴道:“浪师妹!你的意见呢?”

浪琴面无表情,口中吐出一个字“杀!”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旋的馀地。

梵人松一拍双掌,叫了声好,他那诡异的“妖瞳”环视着屋中所有的人,缓
缓道:

“藉着这次事情,我们三派该联合起来,与邪宗对抗,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绿色的眼珠中射出的森寒凌厉的目光却透出不容人反对的意
思。

浪琴默默点头,没有表示出反对,对於她来说,颜传玉一死,天缺阁仅仅只
剩下她这个阁主和一个武功并不很高的范胡了,实力明显受到了削弱,如果再不
同其他同样地位的派别相联合,要不了多长时间,必然会被目前气势愈盛的邪宗
吞吃得乾乾净净。

阮公渡也怀着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更多了一层顾虑,梵人松的提议,看似大
度和必须,但他们花音派肯定也是怀有私心,借助着天缺阁和天演门两派的势力
为他们花音派打头阵,既可以削弱邪宗的实力,又可以进一步削弱这两派的实力。
不过这一石二鸟之计虽然够狠,但阮公渡也不是省油的灯,小算盘也是打得很精,
同样也怀之利用花音派做马前卒的心思。

见到两派的派主点头同意,梵人松露出满意的笑容,手掌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口中轻松的道:“既然三派彼此联合了,为了表示我们花音派的诚意,我将派侯
师弟出动,只要卓天罡未离开此地,三日之内,会以他的首级来祭奠颜师妹!”

伴随着这句话,如此这般,卓天罡的命运便被确定了,而这个黑锅,他亦是
替靖雨仇背定了。

靖雨仇那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变化,他正在悠闲的通过金掌柜传递来的消
息,分析和推断着魔门内下一步的变化和走向。

而房间内其他两人的举动便各有不同了。

碧影闭目养神,除非是靖雨仇同她说话,要不然她是一丁点的声音都不会发
出,她可以连续一日一夜的躲藏在黑暗中不声不响。而相比之下,阿三的表现就
活脱脱的像只猴子,虽然没有抓耳挠腮,但那副坐立不安、时而站起、时而到窗
口眺望的样子却是似足了某种动物。

靖雨仇不禁暗叹这个老前辈没有半点前辈的样子。不过有些时候,阿三的举
动还真是让他分外诧异,到晚上月明的时候,阿三便会安静下来,摆出个极为奇
特的姿势,看样子好像是在修炼什么功夫,不过即使以靖雨仇那种程度的敏锐力
和灵觉,也完全察觉不到他的体内有真气的流动,但是奇怪的是,每到这个时候,
他就会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说不清楚那时什么感觉,就好像精神上与什么发生共
鸣一样。

这可能就是阿三的古怪之处吧?靖雨仇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他也开
始运转真气,逐步去接触适应体内那突然增加了近倍的庞大真气,同时,又将心
灵上的修炼向更高的层次推进,看看能否再做出什么领悟或突破。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这一日内看起来天水城内非常的平静,但他总觉
得,三日之内,必定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看来这次的天水之行,意料之外的
变数还不在少数,事事处处,还需要谨慎小心行事才对。

随着真气在体内的圆满运行完毕,靖雨仇觉得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事实上,
他仍然是在原地盘坐,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心灵上飞升的感觉。忽然间,他接
触到了另一股庞大的精神力量,蛰伏若静止的深潭,但却是显得深不见底,正惊
讶的时候,他忽然又隐约感到有其他的三股一样庞大的力量,也在向着这个方向
窥探着。

猝然一惊,靖雨仇猛地惊醒过来,险些与眼前正紧盯着他的阿三撞了个头碰
头。此时的阿三一反常态,满脸的严肃,直直的盯着靖雨仇看了好半晌,看得他
心里发毛。阿三巡视了他良久,才轻轻叹道:“如此年轻,就有这般的成就,真
是了不起!”

靖雨仇再傻也知道这是句称赞的话,只是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成就,或者刚
才的感觉就是他所赞叹的东西。

阿三继续道:“听说那四大宗师之一的江澜沧亦是年纪不到四十,可见中原
的确多俊杰,不知道老夫……呃……阿三我是否有缘一见!”

经过这年来的思考与推敲,靖雨仇已经明白当日里在景川城外破庙里短暂一
聚的大汉一定就是四大宗师之一的江澜沧了,也只有他,才有那份功力和气度。
忽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流过心头,靖雨仇忽地脱口而出道:“江澜沧现在在西南
方向,正朝这边过来!”

“咦?”话一出口靖雨仇就愣住了,“这是……这是……我怎么知道了呢?”
正在不解的时候,抬头看到得却是阿三赞许的笑容。

阿三分别举起四根手指,微笑道:“是不是刚才接触到四股强大的精神力量?”
靖雨仇听得大为惊讶,接连点头。

“好!”阿三又道:“正东方的是武霸武冲,距离这里大概两日的路程;西
面的是法帝曹天太,距离……嗯!大概差不多也是两日的路程吧;西南方向的就
是你说的江澜沧,他可能是受了这里的精神力量吸引吧,大概会在两日后才能赶
到。”

“呃……这个……那个……”

“哦!你是想问还有剩下的那么吗?忘了说了,就是老夫我!”听到这老气
横秋的语气,就可以想见阿三那怡然自得的样子。

这话对於靖雨仇来说不啻於一场地震,他的面前居然是四大宗师之一的陆文
夫,这委实让人难以置信,但靖雨仇明白他非是胡吹大气,的确刚才自己接触到
了四股强大的精神力量。

“哼!”一旁倾听许久的碧影忽地哼道:“骗子!公子别上他的当!”

“哎呀!嫁不出去的小丫头、凶婆娘!你敢不信老夫说的话,我告诉你……”
喋喋不休的话语声开始响起,直到靖雨仇将之打断,“陆前辈!请不要再叫她嫁
不出去的小丫头、凶婆娘!因为,我会娶她!”

“啊!……呃!……”两人同时惊呼,碧影是一睑的复杂表情,旋又是好像
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而陆文夫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连连摇头咕哝,
“中原人的口味难道这些年变了吗?”

靖雨仇知道碧影在想什么,一定是想起了过去的那些遭遇,此时他受到了陆
文夫所说的“四大宗师将要齐聚天水城”的话的震撼,反而激发起了他的豪气,
不再转弯抹角,迳自单刀直入,大胆示爱,迫使碧影接受。陆文夫此时已经被他
抛到脑后去了,他的眼前只有碧影俏丽的身影。

碧影完全感受到了靖雨仇那灼热的目光,生平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随着靖雨仇的大步踏过来,她便随着向后退了一小步,内心深处既希望靖雨仇如
此豪壮的迫过来,又不希望他这么过分进逼,以至於把过去那段不愿回忆的痛苦
经历翻转出来。

温热的气息已经喷到碧影的俏脸上了,此时她已经是退无可退,巨大的压力
迫使她低喃道:“我……我不配……过去……我……我……”一根手指压上了干
涸的嘴唇,靖雨仇满脸的温柔笑意就在眼前,“嘘!不要说,我都知道,那只是
过去,过去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碧影,只是我的老婆!”手指移开,大嘴迅速
吻上了樱唇,同时也吻掉了她落下来的泪珠。

并不是简单的唇舌交缠,仿佛是胸中的枷锁被打破了,尽管眼中是在哭泣,
但碧影的脸上却已经现出了甜美快乐的笑容。

定情一吻。

可能是心情太过於激动了,碧影用力吸了几口气,软绵绵的昏到在靖雨仇的
怀中。

靖雨仇知道这只是她兴奋过度,把她安置好睡上一觉,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再看陆文夫时,这心老人小的大宗师已经是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显然是对
靖雨仇的对付女人的手段感到万分的震惊和敬佩。

靖雨仇淡然一笑,“陆前辈莫非是想学上两手?”

“噢!想学……我学个头啊!”陆文夫暴跳起来,随即眯着眼看了看靖雨仇,
“当心惹火了老夫,给你好看!”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火气,听起来只是逗着玩而
已,不过靖雨仇知道他可能是想试试他的功夫,不过显然这间屋子并不适合动武。

陆文夫看他不语,不耐烦了起来,“别给我磨蹭,我又没说要动武,以现在
我的状况,和你动武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看着我!”

靖雨仇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陆文夫究竟是想要试些什么,他要做的是最直
接,而且最凶险的精神角力!雷霆般的目光如巨龙般锁死了靖雨仇,迫得他根本
无法移开双眼,只能被迫与陆文夫对视。

与当日里对上江澜沧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靖雨仇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一
轮红日,虽然并没有肌体的接触,但他感觉到仿佛陷入了万丈火海中,升腾的火
焰熊熊燃烧,简直要把人烤成人乾。

这已经不能用骇然来形容了,靖雨仇知道这只是幻觉,是陆文夫运用精神力
量幻化出来的景象,不过如果就这样不抵抗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烧死。心念方
动,体内的真气已经自动的流转护体,不过这用处不大,因为对方做的是精神上
的攻击,但虽然靖雨仇落在了绝对的下风,他却仍然有办法破开对方的攻击。

“当!”真气传到手腕,腕间冰凉彻骨的天魔锋终於出现,从得到这个东西
起,靖雨仇就一直没有使用过,如今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敌,这柄神话中的兵刃,
终於出现。

升腾的火海被一剑劈开,天魔锋那种至阴至寒的特性正好化解了那种灼热的
感觉。

陆文夫轻咦一声,雷霆万钧般的目光忽地暗淡下来,又回复了个平常人的样
子。两人一番小试之后,陆文夫依旧是显得轻松自如,反观靖雨仇则是满身冷汗,
显然是招架得颇为吃力。

陆文夫摇摇头,忽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见到靖雨仇不解的摇头,他沉声道:“穷极思变!”


第四十二章错综复杂

知道靖雨仇不懂,陆文夫示意他不要说话,专心听他解释。

“当武功修炼到了我们这种地步,这种程度,就已经到达了某种极致,若要
想更进一步,不敢说难如登天,却也是相差不远,因为谁能先再向前踏上一步,
就等於是跨越了天人之界,不过跨越之后到底是什么一番情景,那就谁都说不清
了,因为包括所有人在内,没有人有过这种经验。所以要想再做突破,寻常的修
炼方法是行不通了,只有另辟蹊径,从某些特殊的方法上最出突破。像曹天太那
个老儿,便是躲在西面什么冰窟窿里练他的那个狗屁气,我看顶多只能练出一堆
冰疙瘩来吧!啊!哈!哈!哈!至於武冲怎么修炼的我不知道,可能是躲在他那
个皇宫里靠什么宝贝练气吧?他们的这些行为,都是白费力气,而我老人家就想
出了一种妙绝天下的方法,可以在不可能中更做突破!首先,到了这种程度,个
人的修为和精神烙印已经是完全固定住了,如果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需要
重新再来!我老人家以绝大的魄力,散去了一身的功力,将那具奥皮囊抛到一边,
以全身的精气神重新凝结,诞生了个新的身体,喏!就是这个了,虽然小了点,
不过当我再重新修炼到原来的程度时,过去肉体的局限就不再存在了,再接下来
就是跨越天人之界了,啊哈哈!……噢!你那是什么小狗表情?”

靖雨仇不解的问道:“那如果谁想借机干掉你……嘿嘿!放心,我不是借题
发挥想干掉你!”

“好说!”谈到这个,陆文夫得意笑道:“这就是‘穷极思变’的意义和妙
用了!肉体的力量虽然消失了,但精神的力量尤在,你想一想,虽然不用肉体的
力量,我陆文夫的实力同样是天下的四大宗师之一!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送死?”

虽然他矮小的身材显得很没说服力,但那种神情,散发出的精神力量,确实
有种睨睽天下、傲气十足的气势。

靖雨仇不禁肃然起敬,对於这位目前身材矮小的宗师,他的确是油然而生出
一种敬意,为了武道上的追求,居然可以舍弃肉体和武功,重新来过,陆文夫对
於天道的追求和执着,的确令人敬佩。不过敬佩归敬佩,要靖雨仇去学做这种事
情,打死他也不干,武功对於他来说,只是一项保护自己、红颜知己和兄弟的工
具,他可学不来陆文夫为武道而献身的举动。还有那么多的美好女体要他去“安
慰”,这种舍弃肉体的疯狂举动他可是不愿尝试。

只是察言观色,陆文夫就明白这小子虽然敬佩自己的举动,而不是赞成,不
过这种情况也属正常,毕竟做这种尝试的,他是第一人。

脑筋一转,陆文夫忽发奇想,“嗯!小子,你我结拜为兄弟如何?”

即使是四大宗师同时攻击自己,也没有陆文夫突然说出的话让靖雨仇更为惊
讶的,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靖雨仇小心的问道:“你……是说
……和我结拜做兄弟?前辈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陆文夫勃然大怒,骂道:“你看我这种威严的形像像是爱开玩笑的人么?小
子不要给我推三拖四!嘿嘿!你是不是怕我身份太高,你自己配不上我?”一句
话激得靖雨仇豪气陡生,胸膛挺起、腰骨挺直道:“与你结拜做兄弟又有何妨,
正是求之不得哩!”三言两语,似若儿戏般便完成了这项本来显得庄重的礼仪。

同时,这也是两人生平中最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只是……当简单结拜的时
候,两人并没有想到这种关系可以维持如此长的时间,同时也为江湖上留下了一
段佳话、一段传奇。

既然是拜了把子,陆文夫的话就更肆无忌惮了起来,听得靖雨仇暗皱眉头,
不知道他在没有修炼“穷极思变”前是否是这副德行,还是练了这种更可以接近
天道的功夫,整个人都变得为老不尊了。

陆文夫忽地想起一事,肃容道:“刚才你和我做精神对抗的时候,是不是觉
得特别吃力?”靖雨仇点头,“前辈……”话没说完,陆文夫就几乎是张嘴大吼
了起来,“我陆文夫小名发三儿,你可以叫我三哥,再叫我前辈,别怪我翻脸无
情!”靖雨仇几乎被他的魔音穿脑震得口吐鲜血,赶紧连连点头,同时转头看床
上的碧影有否被吵醒。

陆文夫嘿嘿怪笑,“小仇子还挺怜香惜玉的么,怪不得女人上起手来特别的
快!放心吧!我刚才的声音几乎全部是对着你的,听到她的耳里,顶多和蚊子叫
大小差不多!”这话令靖雨仇听得大为惊讶,不知道他是如何实现的。

陆文夫接着教训道:“其实就刚才你我两人的精神交锋来看,你精神方面的
力量虽然和我有差距,但也绝不应该是一面倒的,而之所以会有如此的现象,主
要是因为你并没有发挥出所有的力量。人身内力量的发挥,首先得益於执着,有
了对力量的执着,就可以发出强於普通人的力量了,而要让这种力量更进一步,
光凭执着就不够,这时候的心境就需要晋升到淡然。身无长物是什么意思你懂得
吧?到了你现在的这种境界,不要刻意去想、去猜,而是放松,凭着本能和直觉
去感觉,去体会力量的本源。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一点,你就明白为什么我知道武
冲、曹天太、江澜沧他们正在赶来此地,而且还知道他们所到达的时候了。现在
你的问题只是太过拘泥於真气和肉体的束缚,而忘记了精神的本源是什么。”

这番似说教而非说教,似体会而非体会的话说得靖雨仇晃然领悟,立刻准备
抛开过去那种死板的真气模式,并不是刻意去想,而是让精神超然於肉体之外。

“等等等等……”陆文夫叫道:“先别去体验,把你手腕上那个东西拿来我
看看!”

靖雨仇低头看了一下,道:“这个据说是魔门内的第一神兵天魔锋,是一次
意外得来的,它平时只能套在腕间,拿不下来!”

陆文夫低头细看了一阵,点头道:“的确是这个东西,大概已经有快四十年
没见过这个东西了,真是天意弄人啊,这东西现在居然传承到你的身上了!看来
你的运气够好啊!刚才我所说的,只是精神上的修炼,而本身的先天真气的程度,
基本上是按照时间的长度而不同的,不过现在有了这个东西,那就是大不一样了。

这天魔锋内凝聚了历代其传承之人的一份真气,本来可供你吸收的并不算很
多,不过你前面的那一个天魔锋持有者由於意外,所有的真气全部输入进了这里,
现在倒让你减了个便宜,接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陆文夫一指点在天魔锋处,
平日里没有靖雨仇的真气输入便毫无动静的天魔锋蓦地自动伸展,恢复了一把长
剑的形状,黝黑的剑身接连三次闪过光华,才又重新缩回了环状。

靖雨仇并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不同,但当他一提真气的时候,竟然有了种
浩浩荡荡,长江大河般奔流的感觉,强盛的真气由以往的涓涓细流化做了澎湃的
巨浪。“盘膝运功,净心领悟!”耳边忽然传来陆文夫的叮嘱,靖雨仇心中一震,
心灵缓缓进入了止境。

若说平时心灵上的延伸只是像从窗口向外望的话,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像是飞
到高空,从上面俯瞰地面,相差距离不可以道理计。陆文夫说得没错,精神只是
一种单纯的感觉,刻意为之,反而限制了它的发挥。在近乎於通灵的六识作用下,
靖雨仇清楚的知道有四个强绝的力量从三面向天水城赶来,并不知道为什么知道
这些,那纯粹是种心灵上的感觉,相信对方同时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忽地一震,
靖雨仇猛地反应过来,除了陆文夫外,另三面应该是其他的三大宗师,怎么会同
时出现第四个力量接近的人呢?不过现实已经不容他细想了,他感觉得到,在距
离客栈几百步远,有个堪称高手的人正高速的掠过,而那种感觉熟悉得很,应该
是……曾经交过两次手的侯子期!

对於这惯於落井下石、喜欢偷袭的卑鄙小人,靖雨仇是分外的痛恨,同时,
有他出现的地方,一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一想即此,靖雨仇立时由地上
弹跳起来,丢下一句“三哥!帮我照顾好碧影!”话音未落,身形渺渺,已经失
去了踪迹。

足尖轻点,靖雨仇立刻发现自己的身法变得更加的圆转如意,而真气也不是
过去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了,现在体内的真气是完完全全的与身体和精神融在了
一起,一呼一吸、一意一念问,真气便会自然而然的流动。身子微倾,靖雨仇以
快过平日两倍的身法速度纵跃着,迅速的朝着感觉到的侯子期的方向迫去。

不到半刻工夫,侯子期那硕长的身材映入眼中,从侧面看去,可以看得出他
依旧是那副俊秀儒雅的模样,不过靖雨仇知道这副看起来不错的脸下的心思是多
么的卑鄙。

并不急於上前动手,虽然知道侯子期上次偷袭的时候是保存了实力,但靖雨
仇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轻松的摆平他,不过现在并不急於一时,他要看看在这非常
的时刻,侯子期究竟要做些什么。

上次从范胡那里已经得知,侯子期是属於魔门中的花音派,他在这个时候出
现,估计会是直奔城主府梵人松那里。但事情却是大出靖雨仇的意料之外,侯子
期并没有向城主府方向奔去,反而在四面扫视观察了良久之后取的是反方向,直
朝城门的方向而去。虽然此举令靖雨仇大感意外,但以他目前的功力,侯子期是
休想发现他在追踪的,只是不知侯子期在搞什么古怪。靖雨仇不再多想,闷声不
响的紧跟在侯子期的身后。

侯子期的脚程的确不慢,在靖雨仇所见过的魔门高手内,足可以算得上是数
一数二的,只是,他身后的靖雨仇脚程更快,牢牢的盯住了他的身形。两人一前
一后,直接出了城门。

愈走愈远,愈走愈荒凉,侯子期脚步不停,居然接连奔行了二、三十里之遥
还不停下,让靖雨仇不禁猜测这家伙究竟要搞什么古怪事情,当再奔出几里的时
候,靖雨仇几乎要忍不住现在拦住侯子期,直接把他干掉了事。

幸好在他考虑是否实行这个想法的同时,他感觉到了一丝高手的气息,就在
前面的不远处,看来这亦是侯子期到这里来的目的了。

那是个身材普通之人,并没有什么非常引人注目的地方,不过就靖雨仇眼睛
看去,却可以看到有不同於普通人的地方。结实的肌肤下隐约有光华流转,可以
想见此人的功力绝对不低,按照靖雨仇的估计,此人的功力至少应该不逊色於侯
子期。另外靖雨仇便是对此人那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的眼睛感兴趣了,那对碧绿
妖异,闪烁着奇特的光芒的眼睛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由魔典里的某种功法中变
化出来的“妖瞳”,这种功夫纯粹走的是精神力量,如果运用得好的话,不用动
手、不用半点力量,就可以迷惑住对手的心神,以供驱使。不过这种功夫还有个
最大的毛病,就是对方的内力不能强过、或是近似於施展者,要不然如若随便施
展这种功夫,就很有可能反受其害,遭到反噬。

侯子期迅速的跃到此人身边,低声道:“师兄,有什么事?”

靖雨仇恍然大悟,看来此人就是天水城主梵人松了,久闻此人乃是花音派的
派主,没想到是如此的一副德行。

梵人松并不回答,反问道:“没有人跟着你吧?”

侯子期笑道:“这个师兄放心,我入夜时刚从西门而入,便看到师兄留下的
暗记了,我在暗处足足躲藏了两个时辰,直到时候到了才赶来这里,绝对不会有
人跟得上我的,师兄该对我的轻功放心吧!”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梵人松点点头,“待会卓天罡会从这里经过,到城
里参加大会,我们就在这里给他个出其不意的伏击。”

“这……”侯子期一怔,“这卓天罡虽然与我们并不交好,但亦犯不上取他
性命吧?”

梵人松摇头,“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和邪宗的协议!两派联合,将天演门和
天缺阁的势力清除乾净,以我们实力最强的两派联合,向香榭天檀挑战。”

侯子期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弟有两处不解,如果真的两派联合的话,卓
天罡是属於邪宗的,他们怎么会要求我们干掉自己人呢?

还有,师兄难道真的相信邪宗关於合派的协议么?“

梵人松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就是将计就计了,苏写意聪明,我梵人松也
不是傻子,据她们那边传来的消息,卓天罡已经投靠了阮公渡,邪宗已经要求我
们杀掉他,不管苏写意的话是真是假,反正这对我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
已经把颜传玉的死因栽到了卓天罡的头上,干掉了他,可以向天缺阁交代,正好
挑动他们先与邪宗火拚,三派力拚下,就只剩下我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了!”

梵人松和侯子期两人连连低笑,却听得藏在暗处的靖雨仇大骂不已,这些魔
门中人果然是损人利己,各个狡诈无比,和他们打交道,还要多加小心才是,不
过他们内部自相残杀的消息绝对是个好事情,如此一来正方便自己各个击破,逐
个的把他们解决掉。

两人得意了一阵,又是低声商量了一阵一会儿如何合击将卓天罡击毙,商议
已定,侯子期慢慢向暗处退去,隐藏住了身形,显然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发起偷袭,
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乌云散去,月光照得大地一片光华,谁会想到,要不了多少时候,这片光华
将被鲜血染红。

靖雨仇默默的计数着时候,同时其他两人也在计算着。

脚步声响起,靖雨仇立刻知道目标来了。又过了两息的工夫,才看到梵人松
双耳竖起,挺直了腰骨,显然是他也发现了目标的到来,不过在时间上却是比靖
雨仇足足晚了两息,靖雨仇由此可知,他的进步实在巨大,连梵人松如此厉害的
魔门高手,在实力上亦明显和自己有一定的差距。

乘着夜色赶路的人正走得急,忽地看到了站在道旁的梵人松。面如冠玉,三
缕长须,满脸的正气,飘飘然有如神仙,一身道士打扮,显得像是个与世无争的
修道之士,正是不守清规的邪恶老道卓天罡。

卓天罡看到梵人松,明显的愣了一下,打了个戢道:“原来是梵师兄,这是
在等候小弟么?”

梵人松面带忧愁之色,摇头道:“卓师兄,事情有些不妙,所以我赶紧到这
里来迎你,顺便通知你一声。”

看梵人松说得凝重,卓天罡的脸色也不禁严肃了起来,“梵师兄请说!”

梵人松向四周看了看,才一字一句道:“颜传玉死了!”

“啊!”这消息的确令卓天罡为之一惊,虽然不明白原因,却有些兔死狐悲
的感觉。他急问道:“是谁干的?我们誓要为颜师妹报仇!”

“说得好!我们誓要为颜师妹报仇!所以,卓师兄,请把……性命交出来吧!”

梵人松话音未落,道旁的阴影内一道剑光亮起,贯穿了整个官道,直向卓天
罡刺来。

“这是……”卓天罡连诘问的话也问不出来,因为对方的剑光实在是太凌厉
了,迫得他只能做出全力的招架,银白色的软剑白袍袖下翻出,左右圈转,将袭
来的剑光完全封住,“浩然正气”猛地发出,妄图一举将对方震开,好夺路逃走。

卓天罡的脑筋转得也是很快,当梵人松说出那句后,他立刻便知道情况不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当前之计,惟有先行脱身才是上策,所以卓天罡并不
与偷袭者做更多的接触,准备一沾即走。

可惜梵人松和侯子期已经是完全策划好了,哪容他如此容易走脱,梵人松并
没有立刻动手,他要等到最关键的那一击的时候才出手,他对侯子期能够把卓天
罡留下来有充分的信心。

看到银白色的软剑将自己的剑路封死,侯子期不急不慌,剑光略一停顿,身
子竟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顿了一顿,躲过了“浩然正气”最猛烈的那一点。这就是
侯子期绝顶轻功高妙的所在了,以高速的身法愚弄敌人的判断,避敌机锋,攻敌
之弱,这一向是侯子期所擅长的技巧。

这样一来,卓天罡完全失去了先机,立时陷入了退不能退,守不能守的尴尬
境地。侯子期的这一手,委实高明,藉着空中的停顿,避开卓天罡“浩然正气”

的锋芒,取的是他旧力已逝,新力未生的要命当口,当然,要不是仗着他的
轻功高强,是不会造成如此理想的局面的。

一招之内,立刻让卓天罡落了完全的下风。虽然他是仗着偷袭之利,但这份
功力和手法,让靖雨仇暗恨不已,侯子期果然是个惯於隐藏自己实力的人。

卓天罡处变不惊,在危急关头,毫不犹豫的立刻弃剑,虽然这是他随身佩带,
珍而重之的爱剑,不过与爱剑相比,显然是性命更为重要。卓天罡的“浩然正气”

猛的集中在一点爆发,激得软剑向上直飞,以一点之力破一面之力,撞开了
侯子期的剑网,直刺侯子期的咽喉要穴。

这一招丢车保帅之举也是漂亮得很,灌满了真气的软剑令侯子期不得不挡,
纵然是侯子期身法快如闪电,对这蕴满了卓天罡全身真气的一剑也是躲避不及,
除非他用一条胳膊的代价,可以换取挡下这一剑,而且毙卓天罡於掌下的战果,
当然,侯子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取舍的,他只能选择撤回剑网,全力以赴阻
挡软剑的一击。

藉着侯子期剑网撤回的时机,卓天罡顾不得难看,就地一滚,已经脱离了侯
子期的攻击范围,此时他的心一阵狂跳,出现了力竭的现象。卓天罡知道是由於
刚才的一记猛掷耗费了太多的真气,不过此时不是调息的时候,他强提一口真气,
硬生生的拔地而起,直扑官道旁的暗处树林中,在如此的天色下,只要给他扑入
林中,那就是海阔凭鱼越,天高任鸟飞了。

寒光一闪,宛若一道电光发出,一柄同样是银白色的软剑从一旁等待许久的
梵人松手中电射而出,取的是笔直的直线,不等卓天罡做出任何反应,破开了他
仅馀的护身真气,从背后刺入,前胸穿出,带起了一蓬的血雨,而更令人奇怪的
是,饱饮过卓天罡鲜血的银白软剑居然变做了青绿色。

卓天罡惨叫一声,从空中直接跌落下来,略微挣扎了几下,便身子一歪,一
命归西。

梵人松拾回软剑,看着侯子期道:“怎么样?”

侯子期摇头,“只是气血有些不稳,卓天罡也算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亦是险
些让我受伤,要不是师兄的幻电剑,说不定就让他逃脱了。”

梵人松微微一笑,过去托起卓天罡的尸体,“有了这家伙的尸体,我们可以
挑动他们三派间的争斗了!”两人对视大笑,不再掩饰声音,笑声在旷野中传出
老远。

靖雨仇慢慢的自树后渡出,看看两人远去的方向,低头捡起了卓天罡那柄失
落在草丛中的绵白软剑,低喃道:“卓老道,虽然咱们俩并没有交情,反而只有
仇情,不过少爷我发发慈悲,替你向这两个家伙讨回些公道吧!噢!做为报酬呢,
你的这柄软剑少爷就收下了,你在地下看着少爷怎么用你过去的兵刃给你出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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