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天魔】【第七集】第八章


  「第八章」扑朔迷离
  此时,高济堂门口,四、五个神色鬼祟的小贩刚交头接耳完,还没等他们走

开,二十几名青年壮汉已经悄悄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原本卖花瓶的男子刚

钻到旁边的巷子内,身后猛然就有四、五个大汉冒出来,用布条堵住他的嘴,麻

袋一装,丢到了旁边一辆看似运送夜香的马车上。
  丢到大桶里,并将盖子盖紧之后,赶车的青年不由得疑惑的问:「师兄,咱

们这绑的是谁啊?平日里师父不是不让咱们干这些旁门左道的营生吗?这么这会

儿又让咱们干这档事了。」
  「闭上你的嘴。」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虽然模样显得很谦恭有礼,不过却眼

一瞪,没好气的说:「师父的吩咐不是你能问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赶车的小青年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不再多问。这时又一个年轻人跑来,气

喘吁吁的问:「姑爷,那些人全绑住了,怎么处理?」
  「一个都不漏吗?」
  中年男人冷冷的说:「可别出了纰漏,要是少了一个的话,我就把你们全宰

了。」
  「对,如同您所交代的那样,门口盯哨的全抓了。」
  年轻人连忙信誓旦旦的说:「一共有六个,全被兄弟们绑了起来。其中一个

武功不错,如果不是大姑爷一掌拍晕的话,这家伙不知道要伤我们多少兄弟。」
  「知道了。」
  被唤成姑爷的年轻人正是陈庆雷的七女婿,自小习武的得意门生。他此时听

闻情况后满意一笑,阴森森的说:「咱们老爷子可交代了,这些人在城里那就是

破坏风水,在城郊找个地方埋了吧,而且要隐秘一点。」
  「这,要……」
  年轻弟子顿时犹豫一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先宰了再埋。」
  中年人伸了个大懒腰,看着陆续被抬过来而且还在挣扎的几个麻袋,冷笑着

说:「这群家伙在这城里得罪老爷子还想好过。妈的,埋的时候给他们挑个风水

不好的地方,别便宜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
  「是!」
  其他弟子一听,连忙将这些人全塞到夜香车里,迅速朝城外运去。
  「走……」
  中年男子一声令下,其余人马也四下散开,仿佛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高济堂的内房里,白木恩满脸疑惑,轻声的问,……「师兄,那父子看起来

落魄,不过也满有钱的。这国公虽说刚回杭州,不过怎么会认识这种三教九流之

人?」
  「不该知道的别问!」
  时敬天眼看着门口的陈家弟子动完手,这才压低声音说:「对了,师父说她

老人家要搬到山底下的府邸一住,你也知道,咱们修给她老人家颐养天年的府邸

都凑在一块,这次难得她老人家肯让我们尽孝,所以我想听一下大家的意见。」
  「真的?」
  白木恩顿时满面欣喜的说:「师父她老人家真肯下山居住?太好了!我替她

老人家准备的宅子都放了十年,这下好了,咱们总算有尽孝的机会了。」
  「对,下午你联系一下师兄弟们。」
  时敬天也是满面欣慰的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既然肯下山居住,

那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可不能怠慢。咱们零零散散修了那么多宅子,不如大家出点

钱,将那一片的地都买下来,替师父修缮一个大庄园吧。」
  「师父她老人家似乎不喜欢热闹吧?」
  白木恩一听,顿时有点犹豫。
  「没事,我和师父说了,她很高兴!」
  时敬天乐呵呵的笑道:「不过她老人家也说不要那么奢华,有个地方让她种

种花养养草也不错。我琢磨一下,这宅子的地起码得大一点,起码要对得起师父

的授业之恩。」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
  白木恩认真的点点头说:「咱们分头联系吧,城内外的师兄弟先联系一下。

咱们晚上就在那一品楼小聚,大家商量一下师父的府邸要怎么修缮的问题,这可

是大事啊。」
  「嗯,还有其他地方的,比如余姚的安师弟我也会派人通知他们。」
  时敬天隐约有些激动:「这次师父老人家肯下山居住,实在是我们门下弟子

的第一大事。到时候大家也商讨一下,看她老人家是不是肯替我们的药号赐名,

毕竟都是同门之谊,有此机会的话,相信师父她老人家也不会拒绝。」
  「我也想啊。」
  白木恩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牌匾笑道:「我这堂号就是以前在师父那

儿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她一双老旧的靴子上有个高字才起的堂号。」
  「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分头准备吧。」
  时敬天开心一笑,这时也坐不住了,马上拱手告辞。
  「掌柜的。」
  时敬天前脚刚走,后边的伙计就跑来说:「那乞丐和公子哥在屋内坐了没多

久,已经从后门出去了。」
  「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白木恩瞪了他一眼,马上又心情大好,袖子一挥说:「好了你们,今儿个有

喜事,晚上不开了,你叫上师兄弟们晚上找个地方喝一顿去,多少钱回店里拿就

成。」
  「师父,啥喜事呀?」
  伙计顿时眼前一亮,开心的问了一声。
  「去去,废话少说。」
  白木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在小伙计要离开的时候,心念又是一动,连忙

吩咐说:「对了,你赶紧和帐房说一声,看看咱们现在手上的银两和存在钱庄的

银两有多少,告诉帐房这两天可得把钱准备着,我有重要用处。」
  「啊?」
  小伙计顿时忐忑不安的问:「要不要先告诉师娘一声?」
  「告诉个屁啊!」
  白木恩顿时没好气的说:「我这笔钱可是非用不可,不够的话将这堂号卖了

也得凑齐!那娘儿们一天就只知道买什么胭脂水粉,头发长见识短,懂什么啊。」
  「啊……是!」
  伙计一听都冒冷汗了。这掌柜的一向性格温顺又有点惧内,怎么突然豪情万

丈?
  「你说谁见识短了!」
  这时,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从门前走了进来,眼睛一瞪,腰一插就没好气的

喝道:「姓白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老娘替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到头来在这家里还说不上话了是吧!」
  「闭嘴!」
  一向温儒的白木恩此时并不像以往那样点头哈腰,反而是腰一挺没好气的喝

道:「如果不是你为我白家延了香火,你以为我会这么多年不纳妾吗?我告诉你,

这次我的钱可是用在刀口上,你敢抠半点的话我跟你没完。」
  「啥,你还敢养狐狸精啊!」
  肥女人顿时脸一皱,马上坐在地上大闹哭喊着:「你个没良心的,咱养儿养

女多累呀,你倒可好,家里这几两几钱的就往外花在别的狐狸精身上,你怎么对

得起我,对得起……」
  「够了!」
  「啪」的一下,十分响亮,伴随着一声怒喝!
  一时之间不只是堂内的伙计,就连白木恩那刚迈进门的大舅子和岳父都愣住

了。只见一向温顺有礼的白木恩此时脸色铁青,晃着巴掌一下就将悍妻打得摔倒

在地,紧紧咬着牙说:「你这个无知妇人,平日我忍你让你,你居然敢出言侮辱

我恩师!」
  「这……这,木恩,怎么回事?」
  老泰山走了进来,这时眼看一向没脾气的女婿发这么大的火,竟然还动手打

了自己的闺女,脑子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子告诉你!」
  白木恩一怒之下,竟然也毫不客气的怒喝道:「这笔钱是孝敬我恩师的,这

家业还不是靠我这身医术累积起来,没我老师,能有今天的我吗?今天就算我白

木恩将家产全变卖,还报不了师父的授业救命之恩!你要是不愿意,就给我滚出

去!我白木恩不怕休妻,即使你有所付出,但却善嫉,去了哪个衙门我都不怕。」
  「这……啊,女婿,别冲动……」
  堂上顿时乱成一团,女人的哭喊、白木恩的怒吼,还有老人家和小舅子的劝

说。
  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周围邻居可是看得津津有味。要知道这白大夫虽然医术

高明,人缘也好,不过家里这只刁蛮任性的母老虎可让人有点看不顺眼。这么多

年过去,就见白大夫逆来顺受,现下眼看老实人发了脾气,不少熟悉这一家人的

故交无不拍手交好,谁也没同情在地上撒野的白夫人。
  这白家早该有这时候了。白木恩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自小父母双亡,是被

爷爷带大,十岁的时候爷爷就撒手人寰,那时候的白木恩已经连一个亲人都没了,

家里又没半亩薄田,无奈之下只能以小小年纪来到山边,靠着砍柴换几个馒头钱,

有一餐没一餐度日。
  夜里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冬天里就那样衣不蔽体在破庙里居住,三九天连

一张薄被都没有,壮年汉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就在腊月

的时候,瘦弱的白木恩已经发烧到神智不清,奄奄一息。
  当地的地保一看他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谁又肯为这可怜的孩子看病?就在

白木恩几乎断气的时候,地保命人用草席一卷丢到野外,深怕这地方也沾上晦气。
  毕竟城外每年冻死的乞丐虽然不多,但也不缺这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家伙,

谁都没工夫给他这一点点怜悯。
  冬天的江南之地阴冷潮湿,还带有异常的寒意,即使是破庙里的乞丐,谁都

没空关心这个可怜儿的死活,甚至连猜他是不是喂了野狗的工夫都没有。可奇怪

的是,数年之后,春暖花开之时,所有人都已经忘记的小家伙却出现在杭州城内,

活生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年仅十五岁的白木恩即使充满稚气,但脸上却多了一分自信和倔强。进城之

后在城内只摆了一张桌子,就挂起看病救人的堂号。没有买药材的钱,连一个算

盘也没有,甚至连大褂都破破烂烂,充满修补过的痕迹,那真是叫人笑掉大牙的

奇事。
  连续一个月无人问津,白木恩不急不躁,每天就靠着摊边卖馒头的老大爷每

夜卖剩的一个、半个面糊度日,直到城内富户刘员外的高堂重病在床,所有名医

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毛遂自荐上门救治,死马当活马医的刘家也没办法,只好

照着他开出的古怪方子为老人家治疗。
  全城大夫都断言不可能返阳的刘家老人竟然在日服三药、夜寝三针之后好了

起来。已经七十岁高龄的他,不到一个月就恢复得生龙活虎,并可正常下床,身

体比之前还结实许多。刘员外本来就是个大孝子,顿时感恩戴德,立刻命人送来

华佗再世的牌匾,又重金赠与白木恩。自此,十五岁的白木恩成了杭州城内名躁

一时的神医。
  刘员外赠巨资让白木恩开堂坐诊,短短数年,少年的白木恩已经名震一方,

而他又感恩于卖馒头老人家恩情,在声名四起的时候迎娶了他那相貌普通而又身

材肥胖的大女儿,婚后又接济老丈人一家,宠溺妻儿,不时也接济不成器的舅子

做些买卖,成了众人口中简直不可挑剔的好男人。
  即使成了杭州乃至于江浙一地声名远播的名医,但白木恩却一直彬彬有礼,

温和有加。他在杭州城住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发脾气,如今他竟

然对一直忍让的悍妻发了雷霆之怒,别说是城里的百姓,就连泰山和悍妻都不太

敢相信,一向脾气好的他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火气?
  「哭哭哭……」
  白木恩虽然有点心软,但还是没好气的说:「平日就你最张扬跋扈,我看在

眼里也不与你计较,泰山大人与我有饭济之恩,你我多年有夫妻之情,可你却忘

了以前那贫穷的日子,如今却变得如此势利,实在叫人心寒啊。」
  「你消消火,别生气……」
  老岳父在一旁看着,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以往孝顺儒雅的女婿第一次有

这样的怒火,实在是人间罕事,他可不敢悼念以前做馒头剩下的面糊,女婿这些

年来的扶持已经是天大的回报了。
  「好了,我先出去忙了。」
  白木恩看了一眼在坐在地上哭啼着却已经不敢叫嚷的悍妻,冷哼着说:「你

若还想留在我白家,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我告诉你,我白木恩答应你不纳妾不

藏娇,一辈子我都不会让别的女人进我家门,但这次若你若敢胡搞蛮缠,到时就

别怪我不念夫妻旧情给你一纸休书,别当我开玩笑。」
  话一说完,白木恩顿时挥袖而去,堂内之人,别说岳父一家和伙计们,就连

原本哭闹不止的胖女人都傻了。多少年了,他们第一次看到白木恩发脾气,一时

之间实在震撼无比,甚至有人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怀疑这是不是做梦。
  高济堂白神医第一次的发火,甚至比药尸出现更传奇,一时之间消息传得可

是沸沸扬扬,成了杭州城里极具爆炸性的八卦消息,让不少人吓得下巴脱臼。
  而此时,西湖上的一栋小院内,篱笆墙内,芭蕉树下,萧九忐忑不安的坐着,

抿着杯里的茶,却品不出任何滋味,杨存坐在他的对面冷笑着说:「好了,到此

你总该可以言明了吧。」
  「公爷,何时购置这座清幽之所?」
  萧九没回答,却疑惑的看着杨存,眼里隐约有些震惊。
  「住一品楼是故意让赵沁云知道我的行踪。」
  杨存摇了摇头说:「我那国公府似乎太过招摇,杭州我可是人生地不熟,当

然得多采购几处产业,才方便到处游山玩水。」
  「您心计太深了。」
  萧九沉吟着,苦笑一下。
  「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对付高家?上杨存也不多言,微微沉默一下,突

然的一问倒是让萧九有些惊慌。
  「为钱为权,高家都没这个价值吧。」
  杨存冷笑着,语气更是说不出的阴寒:「传闻中你津门巡抚时堕落无章,贪

财好色。好色是每一个男人的通病,不过嘛……那时候的高怜心年纪似乎也太小

了吧?即使你萧九真是好色之徒,又怎么可能对那样的孩子起色心?」
  萧九还没说话,杨存又沉着脸说:「我稍微查了一下,你萧家虽然人口众多,

可一门妻妾却大多都是良家女子,被你强抢者不下三,虽说你多有贪墨,但津门

却治理得很不错。那阿谀奉承之态与你在外界狼藉的声名似乎是刻意为之一样,

叫人不得不起疑。」
  「您想知道什么?」
  萧九愣了半晌,最后苦笑着叹息一声。
  「那几年你在津门干了什么我不想知道。」
  杨存轻蔑的说:「其实无非是帮定王筹集粮饷,还有买卖那些矿藏,从中炼

制兵器而已。」
  「您说得没错。」
  萧九神色突然有点豁达,点了点头说:「公爷果然明察秋毫,那几年里,萧

某借昏庸度日之名行那无耻无德之事,只为的是在百忙中抽空掩人耳目完成定王

爷对我的嘱托。」
  「萧九,你是个聪明人。」
  杨存面无表情的说:「从津门一别时你故意摆出昏庸无能的模样给我看,那

副模样你已经摆了这么多年,为了不惹人起疑,你受尽骂名,而现在又落得如此

下场,家破人亡,可笑你这叛逆的愚忠。」
  「公爷有话就直言吧。」
  萧九面露凄苦,苦笑着说:「现在的萧九在您眼里不过是草芥一般的蝼蚁而

已,从您肯放过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说吧,您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的倒是不少。」
  杨存缓缓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看着萧九,冷冷的说:「不过我现在只想知

道一点,是谁救了你?让你活着的理由又是什么?无缘无故劫天牢绝不是老谋深

算的定王所为,他竟然抛弃你这个棋子,那断然不会让你活着。现在的你除了利

用价值之外,谁又肯为了你这个惹龙颜大怒的钦犯冒这么大的风险?」
  「您……太可怕了。」
  萧九听闻这一问,顿时满头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怕?我可怕?还是你们可怕?」
  杨存冷笑一声,自己不过只想做一个逍遥之人,可自从到了津门那一刻、迈

进皇宫那时开始,无数的麻烦就开始找上门来。可怕吗?如果没半点心机的话,

恐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更加扑朔迷离的一切。
  「有些话似乎不方便说吧……」
  萧九开口欲言的时候,突然浑身一僵。
  「高家的事是怎么回事?」
  杨存沉吟半晌,眼神已经变得越来越冰冷。
  「高家,唉……」
  萧九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见萧九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存心中的疑惑更甚。看来高家的背景远远不如表

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到底什么原因让堂堂大华国的定王调遣心腹爱将萧九下

令格杀,因此惹来灭门之祸。
  而更奇怪的是,高家灭门之后,独独留下高怜心一人。萧九虽然与杨存未曾

深交,为人城府也隐藏得很深,但是杨存知道,以萧九心狠手辣、行事滴水不漏

的个性,怎会留下高怜心这个活口?
  杨存沉吟片刻,转过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萧九,拿起桌子上的香茶轻抿一口,

开口说道:「事到如今,你萧九已经不是定王的手下,落得如斯下场,也全拜你

昔日主人定王之手,你还有什么不好说?还有什么顾虑?难道到了这般田地,你

还要忠心耿耿为你的仇人保守秘密吗?」
  「我萧九恨不得喝他赵元清的血,一刀一刀将他的肉割下来,就算将他千刀

万剐也难泄我心头之恨,难慰我全家在天之灵。」
  想起妻儿老小的惨死、全家的惨祸、定王的虚伪,萧九握紧拳头,双目赤红,

状若疯狂。
  看来他对定王已经恨之入骨,哪怕现在要他用自己的命换定王的命,他也在

所不惜,只是这有可能吗?
  「那还有什么不能说?」
  杨存步步紧逼,双眼冰冷的看着萧九,大喝道:「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楼阁本应春意盎然,阳光明媚,此刻却已布满阴云。杨存的一声大喝将林间

小鸟吓得四处奔飞。
  其实杨存更急切着知道高家之死,还有救了萧九的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直

觉告诉他,这件事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布满层层迷雾,不是杨存想多管闲

事,而是自己已经身陷这个漩涡中,而高怜心更被自己视为妻子,所以这件事他

不能不管。拨开这些迷雾的线索就是眼前曾经位高权重、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萧

九。
  「公爷为何杀我?」
  萧九疑惑的问道「就凭你是我未来妻子的杀父仇人,这个理由总该够了吧。」
  说到最后,杨存眼中甚至露出一丝杀气。
  然而萧九却丝毫没有被杨存吓住的迹象,而是面露凄惨之色,苦笑一声:

「现在的我贱命一条,支撑我活下去的唯有对定王的仇恨。公爷若要取我的命,

待萧九报得血海深仇之日,尽管拿去便是。」
  萧九话锋一转,缓缓说道:「况且,我知道公爷现在根本不想杀我。公爷,

我萧九好歹也混迹官场几十年,威迫恐吓这一招对我萧九没用,我知道公爷现在

急迫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但萧九实在不便告知,请公爷原谅。」
  杨存心里苦笑一声,直翻白眼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就算现在沦为阶下

囚、砧板上的鱼肉,眼睛依旧那么犀利,城府依旧那么深,怎么吓也吓不住。
  杨存见技法被萧九拆穿,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双手耸肩,「既然这样

那就没办法了,本王在你口中套不出任何秘密,只好杀了你拿去喂狗。至于你的

大仇,你下辈子再报吧!」
  「呃……」
  杨存的一句话让萧九睁大了眼睛,张大着嘴,惊讶看着杨存。
  看着萧九吃瘪的样子,杨存打心底出了一口气。就算小花招弄不死你,我也

要吓吓你,不然我堂堂国公爷的面子还不掉得满地都是?
  萧九苦笑一声,这国公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有时比混迹官场许多年的老狐

狸还老谋深算,有时又像是市井中的地痞无赖,这种阴招损招一并招呼,一点国

公的架子都没有,偏偏自己就是难以看透这样的人。
  萧九知道今天若是不交代一点事情,这国公爷恐怕会咬住自己不放。万一杀

了自己,明儿谁能照顾?血海深仇又如何得报?
  「公爷难道就不觉得奇怪,高家被灭满门,为何独独留下公爷夫人一人,难

道我萧九是如此疏忽之人?」
  萧九苦笑着开口对杨存询问道。
  「为什么?」
  见萧九松口,杨存自然打蛇随棍上。
  「因为高老太爷对我萧某、萧家有恩。」
  「噗……」
  杨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虽然心中早有预感是萧九故意放走高怜心。可却没

想到高家对萧九居然有恩。这件事越来越复杂,高家居然也和萧九扯上关系,越

来越扑朔迷离。
  「在接到定王的灭口命令之时,我知道高家的命运早已注定。我若不动手,

违背定王爷的命令,那么被灭门的就一定是我萧家。」
  说到这里,萧九惭愧的低下了头,「所以为求自保,你就杀了高家全家?」
  杨存摇了摇头。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兄弟亲人,更别说萧

九,在全家老小的性命面前,这一点点的恩情就显得微不足道。
  杨存想起前世和现在身处的这个年代,不禁黯然,虽然年代不同,可人心依

旧。
  萧九顿了顿,接着往下说:「而后我得知高老太爷还有一位孙女,也就是公

爷的夫人,她并没有在那场横祸中牺牲。萧某便命张妈妈照顾高小姐,为了掩人

耳目。萧某偷偷给了张妈妈一笔钱,开起青楼,悄悄将高小姐养育成人。」
  杨存轻笑:「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告诉我你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要我饶

你一命?」
  杨存摆了摆手,阻止萧九准备开口继续说下去:「也罢,我也知道你是奉了

定王之命,身不由己。这件事先摆一边,我想知道救你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不简单。」
  萧九苦笑:「公爷果然慧眼如炬,这也正是我不能告诉公爷的原因。他们是

谁,其实我也不清楚,有可能是容王的人,有可能是镇王的人,但也有可能是

……」
  「是什么?别卖关子。」
  杨存加紧询问道。
  萧九不语,手缓缓上抬,指了指天,神情严肃。
  「嘶……」
  杨存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连手中的杯子都握不稳,天?难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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